寝室。
宫人轻手轻脚的放下鲛纱帐蓝太后便打发她们退下了。
凤阳长公主躺在母亲身畔,想到刚刚孙嬷嬷说的穆安之往人家许姑娘休息的偏殿去了不由笑道“投缘不在貌。阖帝都这样投安之眼缘的,我估计也就是她了。”
“谁说不是。阿慎自带福运这回可算娶着了。”蓝太后神清气爽望着帐子顶的的刺绣金凤笑了笑“就许家那自作聪明的浅薄丫头真是比不上这大姑娘的一根手指。”
“说来想到许姑娘那手就知道以前定吃过不少苦。”凤阳长公主忍不住感叹一句”许家这事可不大地道到底是许家血脉即便在乡下,也该供给些银钱。”
“这事与旁人无干,许侍郎不至于心疼几两银子可男人外头的事还忙不过来谁还管家里的事,无非就是内宅手脚。”蓝太后不屑,“天生的小家子气没见识。”
“母后你就宽宽心吧要不是这么阴差阳错的安之也遇不着这样合心的媳妇。”
“这是我阿慎自带的福,天生有媳妇运。”
蓝太后午间小睡片刻,醒来收拾打扮好后问,“许姑娘还在睡吗?”
孙嬷嬷道“跟三殿下两人在读春秋,说了午的学问,奴婢送过两次水果点心,三殿下说娘娘这里醒了就让奴婢过去知会一声。”
蓝太后笑,“那你就去知会一声吧。”
孙嬷嬷笑着去了。
凤阳长公主隔窗看到穆安之撑着伞,两人在伞下避开依旧暑热的太阳,李玉华不知说了些什么,穆安之唇角泛起笑意,眉宇间都透着舒展,与先前那个克制暴躁讥诮冷淡的穆安之完全不同。
这个媳妇,还真是娶对了。
两人肩并肩的进了屋,原本李玉华心眼儿多,想着错后半步,显得自己谦卑,结果,到门口看她走的慢了,穆安之驻足等她,回头望向她的眼神完全是让她先行。李玉华也没走穆安之前面,两人就一起进去了。
由此,李玉华在心里暗暗给穆安之又添上一个优点:知道尊重人,并不小瞧她。
蓝太后一手一个让他二人坐自己身畔,嗔怪的责备孙子,“你中午不睡就不睡,也扰的人家许姑娘没睡成。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儿不知体贴。”
李玉华忙说,“娘娘,我也不困,以前在老家我中午也不大午睡的。”
穆安之悄眯眯的摩挲着袖子里的荷包,想到李玉华的事,大咧咧的同蓝太后道,“皇祖母,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什么事?”
“玉华想跟您要个教导嬷嬷,学一学宫里的规矩。凤仪宫指到许家去的那两个很不成体统。”
李玉华还是第一次见穆安之和蓝太后商量事,没料到穆安之这么猛,都不带半点婉转,直接就说的,“两个老货,竟还要拿捏玉华。跟她们能学什么,玉华想跟您这里请个懂事的。”
“有这样的事?”蓝太后收敛笑意,问李玉华,“那两个刁奴欺负你了?”
李玉华也就实话实说了,她的说话风格与穆安之保持一致,“原昨天就要开始学规矩的,结果,两位嬷嬷到跟前,说话轻慢还罢了,我略有一句不懂问一问她们,她们就仿佛遇着天大稀奇事,说唉哟姑娘连这都不知道,唉哟姑娘连那都不知道。我就奇怪了,我要事事知道还要她们做什么?”
“她们这样的把戏,我还不放在眼里。我问她们准备教我哪些规矩时,她们吱吱唔唔说不上来,一点章程都没有。我再问,她俩觉着面子上不好看,便张口皇后娘娘,闭口皇后娘娘。我想皇后娘娘不至于是这样吩咐她们当差的。”
蓝太后怒道,“好两个刁奴!皇子妃她们都不放在眼里,她们眼里还有谁?”
李玉华忙劝蓝太后说,“原也不值当为这样的人生气,其实我当把话婉转着说,可娘娘您也知道,我刚来帝都,她们又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我不把话说明白,旁人若不知晓原由,还得说我不识好歹,把皇后娘娘好意打发的人撵回来了。其实,这些刁奴做事,与皇后娘娘有何相干,皇后娘娘一国之母,原是一番好意,谁晓得刁奴暗生坏心,倒带累了娘娘的名声。”
“傻,要不是凤仪宫吩咐,两个嬷嬷敢对你不敬?”穆安之一哂,险把李玉华呛着,三殿下你这也忒直白了吧?
蓝太后抚着她的手,爱怜的说,“你是个明白孩子。哎,原我想差谴女官过去,凤仪宫先派了人,皇后以往做事也还周全,这次如何这样的不留心,委屈了你。罢了,我另打发妥当的人给你。”又问她,“你想学哪些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