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息坐在这蓬头垢面的人面前,看着他吃光了自己的断头饭,然后拿起烧酒仰头喝上一口,笑呵呵说道:“小兄弟要不要来一口,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上就别顾忌那么多了。”
这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身上浓烈的酸臭味竟盖过了酒味儿,那张脸黑的在这阴暗的牢房里好似没有,根本看不见他在笑,只能凭声音去听他那满足的呵呵声。
宁息想起自己不能说话,却总是呵呵笑的父亲,父亲也喜欢喝酒,几乎是每隔上几天就会坐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星空喝上一碗。宁息伸出手,接住那壶酒,也不嫌那怪人脏,直接仰头便喝。
酒味浓烈呛鼻,入喉火辣,进入身体后宁息感觉体内翻江倒海般一股气往上冲,那滋味难受极了。
“有人来了。”蓬头垢面的怪人忽然开口说道。
宁息捂着嘴回头去看,却并不见人,宁息回过头,抬手准备再灌一口烧酒。突然,身后那仅有的一面斑驳的墙壁如炸裂一般,尘土飞扬,那青砖撞在铁栅栏上,一根根铁柱如同被拨动带的琴弦,嗡嗡作响。
一个双手持剑带的短发男人从那破开的墙外走进来,看着宁息说道:“小孩,跟我走。”
“我父亲在哪里?”宁息很快认出这人便是左农。
左农眉头微皱,不耐烦道:“出去再说。”说完不等宁息反应,右手剑回鞘,单手拎起宁息抗在肩上。
“小兄弟,谢谢你的鸡腿!”
宁息只听到那怪人笑呵呵的说了这么一声,接着他便被左农背出了那间牢房,隐隐约约的他看到地上睡着一个衙役,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轻抚到他的脸上,他听见了耳边姐姐带着哭腔的声音,“宁息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他只是喝醉了,不会有事。”左农话刚说完,宁息哇的吐了出来,他连续几日没有进食,胃里没有食物,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左农根本不给宁息放松的时间,开始往前碰跑。宁息被倒挂在左农肩头,他用力的仰头看着跑在后面的姐姐。左农奔跑的越来越不稳,越来越颠簸,他如同漏水的葫芦,胃里时不时的往外翻腾着液体。
耳边充斥着厮杀叫喊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远去的地面上不断有衙役躺倒在地上,他们手中还拿着刀,宁息口中的呕吐物滴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丝毫不在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姐姐跟在后面一步步跨过那些在睡在地上的衙役,她表情很难受,用手捂着嘴,红着眼眶。
终于,什么也吐不出来,腹部上方仿佛重了一刀般的难受,绞痛。左农把他放在地上看着他说道:“清醒了,就保护好你姐姐,跟在我后面。”
一把刀被左农用剑挑起到宁息面前,宁息伸手握住了刀。他倚着甬道的墙壁,身体乏力还挺不直腰杆,伸出颤抖的手擦干姐姐眼角的泪痕,然后握住姐姐的手说道:“姐,我们走。”
左农如同一尊杀神,所有与他接触的衙役都应声而倒,宁息握着刀,牵着姐姐宁渟的手一路跟到了甬道尽头。
那里是大牢的出口,门却敞开着,仿佛在迎着着他们。
左农再次抽出右手的辟地,径直向门外走去。几乎是刚踏出那扇门,突然响起一阵嗖嗖声,万千箭矢射向踏出大门的左农。
“左农!”
“铁憨憨!”
宁息和姐姐宁渟焦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他们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箭矢穿透了左农的身体,但紧接着他们发现,那密密麻麻的箭矢覆盖了左农的位置,左农的身体却消散了。
外面杀声四起,不断有人尖叫着。
宁息拉着姐姐宁渟的手走出门外,却见所有持弓箭的甲士大多已经倒地,却仍有数不过来的守城甲士持长戟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本官就料到今日会有人来劫狱,惨杀红山村三百六十三口,六名衙役和五十名守城甲士,罪大滔天,今日,本官便要……。”
左农双剑交叉抗在肩上,不等那肥胖的成大人说完便开口说道:“我说人不是我杀的,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