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老爷子的病房,秦沐蓉皱了皱眉头,这房里的味道可的确不好闻。
“为什么把窗户关起来了?”秦沐蓉向唐蛟问道。
“大夫说,不让家父吹风。”卓邧屈身道:“秦姬,可有不妥?”
“不妥?这房里空气污浊难当,我都闻之欲呕,这样的环境于病情不利!”秦沐蓉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用木棍支住:“只需注意,莫让世叔坐在上风口便好。房里多通风,跟有益于世叔。”唐蛟这时也端来了热水,秦沐蓉把双手浸入水中,细细搓洗,连指缝也没有放过。擦干净双手,脸上的污垢却没有在意。
待双手清洁干净,秦沐蓉不吭一声就坐在了卓暠身边的软榻上,小心拉过卓暠的手臂,手掌向上,前臂平放。举、寻、按查三部九候。再摸了摸卓暠的额头,扒开眼睑看了看。“发热无汗,确是风寒入侵人体。”
“沐蓉,可……”唐蛟本来想问可还有希望,却发现问不出口。
秦沐蓉明白了唐蛟的意思,点点头:“取一盆过来,再帮我把世叔翻过来。”
卓邧听了,端起秦沐蓉洗手的盆子,直接往窗外一倒。拿着空盆就放在了秦沐蓉脚边。
众人一齐把卓暠翻了过来,头伸出床外,底下用铜盆接着。秦沐蓉从药箱中拿出一匣,里面躺着九支长短不一的细针。
秦沐蓉取出其中最长的针,夹在手心,中指一弹,针就射将出去,正中卓暠颈部大椎穴。再依法施针,射出两支长针,插在身柱穴和肺俞穴,又从匣中捻出一支短针。
秦沐蓉右手持针,插在了卓暠的风门穴。右手慢慢转动短针,左手在背上一抚,三支长针一齐震动,嗡嗡作响。秦沐蓉大斥一声:“扶稳了!”施完针,秦沐蓉额头上也尽是些细毛汗。
卓暠忽的剧烈颤抖起来,猛地挣扎就想翻身。唐蛟和卓邧闻言,再看卓暠这般模样,连忙紧紧按住卓暠。挣扎停止,又是一番剧烈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咳……”卓暠猛的一咳,一团血块从喉咙里喷了出来,掉在盆里。卓暠好像突然惊醒了过来,推开唐蛟和卓邧,蹲在地上抱着盆子就开始吐,又吐出来了几团血块,紧接着吐出的就是一些腥臭难闻的黏液。唐蛟和卓邧捂着鼻子,面露喜色,这不过插了几根针,就好了?太神了!
秦沐蓉脸色如常,仿佛闻不到这难闻的气味。见卓暠吐出来的黏液慢慢变得清透,向唐蛟卓暠二人吩咐道:“扶住他!”
这不是已经好了吗?还要干嘛,二人有些不解。但还是上前扶住了卓暠。
说来也怪,待卓暠把清液吐净,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魂,没有一点预兆就晕了过去,脑袋耷拉了下来。幸好唐蛟和卓邧扶住了,否则肯定一头栽进了铜盆里,弄满脸秽物。二人连忙把卓暠俯身放在床上,毕竟背后还扎着针呢。
一旁的卓吴氏见自己的丈夫晕了过去,以为不治了,脑子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卓邧连忙上去搀扶,卓吴氏刚一站稳,就放声恸哭。卓邧向秦沐蓉问到:“这这这,秦姬,家父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已有好转了吗?”
言语间居然带上了哭腔。
秦沐蓉又是摇了摇头。
“求求秦姬,若救得家父性命,卓邧愿散尽家产赠予秦姬。”卓邧见状,以为是秦沐蓉未见诊金不愿医治。毫不迟疑地说道。
秦沐蓉惊道:“世兄这是何意?我摇头是指世叔已无大恙,哪有诊金一说?”
卓邧见是自己误会了,再看唐蛟那鄙视的眼光,分明在说自己看不起他未来媳妇,不好意思地挠挠秃头,讪讪道:“是我孟浪了,那家父这为何会晕过去?”
“世叔原本身体硬朗,可难免衰老。人一衰老,这气血就流通不畅。这本是普通的伤寒,可因气血淤积,却是显得严重了几分。”秦沐蓉上前,把针从卓暠背上拔下,用包里的火折子细细把针燎了,再放回针匣,接着说道:“方才我把脉,见世叔食指微微青紫,脉象浅浮,想是肺部淤积,便刺激世叔相应的大穴,逼出淤血,再通了肺脉。可这泻法伤血气,世叔年老,本就血气不足,自然就晕了过去,不时就会苏醒。我再开上几服去伤寒补血气的药,你遣人去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