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秦国境内却是霪雨霏霏,凭空蒸了许多暑气,仿佛已至暮秋。
清晨,皎月尚未落去,仍是清泠泠挂在当空,一道王令到达异人府邸,却是让全府上下都忙碌起来。异人闻讯,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王令言:入伏时节,与太庙为公子异人行加冠仪式。
异人逃离赵国,归秦四载,终于等来今朝!
古人自有文字伊始,便有成人礼一说。代表人身体机能全部成熟,诸遭器官已经长成;可以嫁娶行周公之礼。到了西周,大兴礼数,加冠之礼出现。
现今天下,诸侯割据。即使周朝没落,礼崩乐坏,日薄西山,宛如一头老牛,喘个粗气都是呕哑噪杂,叫人烦厌。但这加冠礼却未曾废,各国都有各国的规定。
按秦礼,男子二十一自当加冠,但秦人自古就对男女婚姻的观念极为原始、开放。尽管经过商鞅变法,令别男女。即使没了“父子无别,同室而居。”但建立的一夫一妻制却是无几人在意。对男女间的结合离异满不在乎。二十一加冠,十四五六岁妻妾成群之辈比比皆是。
异人在前往赵国做质子时已经提前加冠,此次为异人补上成人之礼,算得上是秦国终于正视了这个曾经的质子。
此时,吕不韦和异人在园中下象棋,自打唐蛟教了吕不韦这种棋,吕不韦就深深迷上了。方寸之间,两军对垒厮杀,三十二枚棋子便象征了千军万马。举手抬足间便能运筹帷幄,飞車走卒。端的是畅快非常。吕不韦将此棋的规矩同异人讲过后,异人也是喜上了象棋。遣巧匠用紫檀刻了棋子,在院中以汉白玉做了棋案,细刻了纵十横九楚河汉界。每日二人都要在院中对弈几局,即使今日得了王命,二人也没丧了兴致。
“当头炮!子楚,这次秦昭王可真是看得起你我二人。王命强调只让你我二人接旨,还派了宗正亲自过来传旨。按寻常,请位郡丞便是王侯贵族的最高礼遇了!”吕不韦走子,拍拍身上的玄衣说到。
子楚走炮二平三,微微笑了笑:“应该是我那父亲的功劳了,把我丢赵国这些年,应该也有点愧疚吧!”
“子楚这话里有怨啊。”吕不韦捋了一把长须。
子楚嘴微微抽了抽:“换你试试,你看看你怨不怨。要不是他儿子没一个中用的,你信不信他还想不起我。我还在赵国手里就敢围攻邯郸,要不是你的五百金,我早就死赵胜手里了!”
“那也都是东家的安排,我就是听命罢了。”吕不韦捋了捋胡子。
“你别撸你那须子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居然还往胡须上抹羊油。整个人一股羊膻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胡人!”子楚把棋子往吕不韦身上一砸,嚷到。
“你这是嫉妒我光亮的须发,公子说了,这叫保养!”吕不韦走子:“诶,将军!”
“话说回来,及冠一事,安排妥当了吗?”子楚问道。
“都安排妥当了。你的沐浴斋戒我不放心,都由我亲手办。”
“那就摆脱不韦兄了。说来可笑,三十好几了,居然还要行及冠。”子楚自嘲道。
“行了,别埋怨了。看这样子,秦昭王应没几年好活了,本是不在乎繁文缛节的雄才,听闻现在连赢柱进宫都得通报。以前还说通报一事浪费时间,生怕贻误战机。现在倒是胆子小了。等赢稷那老头子死了,自是你父亲继位。你个嫡长子也就成太子了!”吕不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