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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午夜迷航

已经11点多了。李准看着网吧墙上挂着的表,心里琢磨萧麟他们已经走了半天,应该没事了吧。他绕出包间,看到网吧大厅的人正稀稀拉拉的往外走,眼镜网管站在吧台侧着身子打电话。

李准趁他没注意,随着大厅的顾客一起走了出去。

街道上的车渐渐少了,昏黄的路灯将浮动的树影轻轻的映在了路上,李准快步走向回家的路。

赶紧回去吧,今天晚上真是太扫兴了,跟沈黛珊聊天才聊到一半就突然消失,她会怎么想我啊!唉!

李准越想越难过,只得加快步伐。

路过了回家必经之路云仙桥公园,路灯逐渐变少,路也变得幽暗,让刚刚在网吧受到些许刺激的李准毛骨悚然,接着,他听见云仙桥公园隐约传来了拍球的声音,这让他近乎崩溃——半夜十一点,公园会传来拍球的声音?自己肯定是听错了!自己一定是像袁龙龙一样产生了幻听!

气氛逐渐变得恐怖,李准干脆向家的方向奔跑起来。但是没多久,他就沮丧的停了下来。

妈的!我开家里门的钥匙还在老舅那里!

李准满头大汗,蹲在地上快要哭了。

云仙桥公园里的拍球声像是鬼魅的蜂鸣,回荡在李准的耳边,不时地还有球与篮筐碰撞的声音,像一把皮鞭抽打着李准受尽煎熬的心。

如果是萧麟的话,此时会怎么办?

李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爆炸头萧麟高大的身材和坚毅果敢的面容——他在警察叔叔开门前的一刹那的主动出击,让李准感念至极——一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高一学生,却拥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勇敢和急智,自己在他面前却显得懦弱如鸡。

有家不能回的李准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了诺兰的电影《蝙蝠侠:侠影迷踪》的台词:想要克服恐惧,就要面对恐惧,成为恐惧!

他学着电影中蝙蝠侠在群蝠之中缓缓站起的样子,正视漆黑的夜空,聆听拍球的声音。

去那里看看吧!李准对自己说。

李准抖擞精神,遵循着拍球的声音,向云仙桥公园走了过去。

初夏的夜晚还有丝丝幽凉的风,李准绕过曲折的门闸,来到空旷的公园里,可能是那拍球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实,让一开始很恐慌的李准的心里竟然了安全感,甚至有那么一丝兴奋。

穿过很多简易的健身器材和七八棵专供老头“健体”的大树,李准终于来到云仙桥公园的篮球场——他陪父母遛弯的时候经常看到这个球场,印象中这个球场十分干净,也没什么人来玩,惟一的缺点就是这里没有灯,一到晚上压根就没有人。

李准摸着黑走到球场边,隐约的看见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在熟练的运球。李准慢慢的走到球场边的长椅上,准备坐下一边看他连球一边休息一下,消磨漫长的午夜时光。

由于李准的动作实在太轻了,运球的大个儿并没有察觉球场上还有别人在。

李准依靠在长椅的靠背上发现他座位边上放着七八个空空的啤酒罐,他把自己的屁股挪了挪,双脚伸直,脚踝搭在一起,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如果放在一周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现在会在这样一种境遇中。云仙桥篮球场的长椅上?还是网吧逼仄的女厕所?不敢想象!而现在自己却如此梦幻般的徘徊在午夜星光下,迷失在渐渐变得和煦的暖风中。

李准思绪飞扬,像过电影一样回顾这几天人事物:家中酣睡的父母绝对想象不到老实懦弱的儿子险些被警察叔叔抓包;朱伯齐教练是否会因为父亲的恐吓中难以入眠;沈黛珊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突然下线而心急如焚;再一次与袁龙龙见面,他是否会释然;陈凯文的膝盖怎么样了?;那个掩护自己被带走的爆炸头萧麟是否已经脱离险境?......

李准想着想着,在有节奏的拍球声中打了个盹。

困顿的李准身体不受控制,他迷糊向长椅的另一侧躺了过去,可能他已经忘了,长椅的另一侧还堆着许多空酒罐。

噼里啪啦!

空酒罐被他乏累的身子扫到地上,发出来恼人的声音。

“谁?”

拍球声戛然而止,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到惊醒的李准耳边。

“不好意思!”李准揉了揉胳膊,歉然道:“我实在太困了!撞倒椅子上了!”

手机的闪光灯亮起,晃的李准眼睛有些酸痛,他借着刺眼的灯光看去,手持的手机的人高大像是只展翅的仙鹤,他可能要比13校队的中锋石钟还要高一截——李准头一次见到这么高的人。

“吓死老子了!”高个儿拿着手机说道:“小孩儿,这么晚了跑出来干嘛?怎么不回家!家里大人不担心吗?”

李准目测这人不到四十岁,声音洪亮,体格健硕,应该是个篮球运动员。

“我忘带家里钥匙了!在街上瞎溜达,听见有人打球,所以过来看看!”李准看这个高个儿大叔大叔也没什么恶意,于是渐渐平静。

高个儿大叔看到手机闪光灯照的眼前的小孩儿眼神迷离,于是关上闪光灯。坐在了李准旁边,问:“你喜欢篮球?”

这个问题可问住李准了。

我喜不喜欢篮球呢?

李准在心里自己也问了自己一遍,想了半天自己也没有答案,于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大叔蒙了,没明白李准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篮球,但是我不会打。”李准回答。

高个儿大叔笑了笑,从长椅底下抽出了一提啤酒,从中拿出两罐,递给李准一罐,说:“喜欢篮球和打篮球是两回事。”

李准摆手拒绝,高个儿大叔就自顾自的打开了酒喝了一口,感叹道:“喜欢篮球的人会一辈子爱篮球,而打球的人到最后大多是厌恶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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