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放学后,裴琅左思右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得叫于敏惠知道才行。他怕自己贸然告知会惊动于敏惠的胎气,便先同裴珲说了,叫他转告于她。
结果就是,第二天于敏惠挺着五个月的孕肚坐上了回于家的马车。裴珲在她身边小心地跟着,生怕她被颠簸出问题来。
于敏中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一点儿,见裴琅进来还有心情同他打招呼。
“你姐姐今天回去了。”裴琅坐下来同他讲道。
于敏中怔了一下,道:“也好,母亲这些日子心绪不佳,她去劝劝或许会好些。”
“又有事了?”裴琅关心地问道。
“还不是我大伯母”于敏中揉着眉头烦闷道“她不知怎的竟说动了我大伯父,俩人昨日一块蹿嗦着祖父想把我要回去呢。”
“老大人只怕不会同意罢?”裴琅道。
“那是自然”于敏中道“只是祖父毕竟上了年纪,再也不像前些年那般果决了。他虽说不会同意,可心里却存了愧疚,还命我多跟大伯父一家亲近亲近。”
“难怪你母亲心情不好。”裴琅了然。
于敏中趴回了桌子上,闷声道:“阿琅,我想考今年的乡试。”
“今年就考?”裴琅讶异道“会不会太快了些?”
“我估摸着能上榜,但名次不会高”于敏中道“祖父想让我再等三年,争取下一科拿个头名,可我等不得了。”
他神情苦闷,低声道:“我若是举人,他们怎敢越过我去打琼枝的胎,还不给她看病?我若是举人,谁还敢把我当小孩看?我再也不想任人拿捏了。”
裴琅对此感同身受,叹息道:“我明白你。我也想早些去考院试,只是文章的火候还不够,怕是还得再等两年了。”
“我看你还成,你功底比我扎实,就是文采不大好”于敏中替他分析道“八股最重骈偶句,你多写些诗练一练对仗,很快就提上来了。”
裴琅点头受教。
丁尔戬的课一如既往地严肃,于敏中昨日尝过了他的厉害,今天便尽力抖擞着精神听,生怕又被他抓到小辫子。
一天的课上完后,两人相伴去了于家。裴琅是要接他哥哥嫂嫂,他本以为会让他们久等,结果到了于家才发现他们还没出来。
管家请他到花厅稍等片刻,于敏中也跟了过去。
“大小姐正在后院陪三夫人说话呢”管家解释道“姑爷被老太爷和三老爷唤去了,还请裴公子稍等。”
“这有我呢,你下去罢。”于敏中冲管家挥挥手道。
管家领命,作了一揖便转身去了。
两人在花厅里坐着等消息,于敏中怕他无聊,还摆出棋子拉他下棋。裴琅哪里会下,连连摆着手要拒绝。于敏中却不肯依他,非要拉着他下上一盘。
正在推搡间裴珲进来了,见状便说道:“敏中可愿跟我下一局?”
于敏中欣然应允,忙摆好棋盘请他落座,两人就这么你一下我一下地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裴琅虽然不会下棋,却也看得津津有味,见天色渐渐昏暗了还帮他们搬过去两盏烛台。
天快落黑的时候于敏惠才缓缓从后院出来。于家的下人点亮了庭院各处的灯笼,淡黄的光晕在新月的笼罩下,显出一派朦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