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中闭上嘴,默默呆在一边观察他的手法。
这是一份极考验耐心的慢活计,裴琅趴着画了一天也不过才完成一点点,于敏中看了一个时辰就耐不住性子走了。
裴琅画得入神,直到天色渐黑了才停笔。
四月份的时候,他又报名参加了府试,并侥幸以吊车尾的成绩顺利通过了。
裴琅欣喜不已,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大家。
老沈氏开心得把脸颊都笑酸了,直说道;“好好好,看来咱家又要多一个官老爷啦。”
裴珲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我原以为六郎能通过县试就不错了,没想到竟连府试也一并过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恰巧是最后一名。”裴琅惭愧道。
“六郎的文章确实还不到火候”裴珲替他分析道“下一步别急着考院试,先潜心把文笔提上去再说,你年纪还小,晚几年再考也无碍。”
裴琅也认为极有道理,打算根据裴珲的建议一步步走。
当天,为了庆祝裴琅正式成为童生,老沈氏张罗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饭菜,甚至还开了一坛米酒叫他们喝。
“祝六哥前程似锦。”双卿举着小酒碗害羞地冲他说道。
裴琅轻轻和她碰了下杯,道:“我也祝卿卿往后余生,喜乐平安。”愿一切苦难都能离你远远地。
“多谢六哥。”双卿抿了一小口,甜丝丝的。
第二天下午,裴琅从学堂回来后发现,院子里竟然多了一匹高头大马。
那马通身乌黑,鼻子哼哧哼哧地喷着白气,两只前蹄也不停地刨着地,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这,这是做什么的?”裴琅吃惊地看着它“这一匹得好些银子罢。”
“可不是,二百多两银子呢”于敏惠站在马旁边,轻柔地摸着它的鬃毛“你哥哥特地买来送你的,可还喜欢?”
那马在她的抚摸下渐渐变得乖顺起来,裴琅也想上手试试,却被马一偏头躲了过去。
于敏惠捂着嘴笑起来。
“这也太贵了,哥哥真舍得。”裴琅十分感动。
“给你花的,能不舍得么”于敏惠道“你哥哥说,你每天走路上学既耗时,又辛苦,还是骑马得好。”
“这有什么辛苦的”裴琅道“哥哥那会儿不也是走路来,走路去的么,也没见哥哥说一个苦字。”
“你哥哥说那会儿家里不宽裕,他还没有功名也挣不到银子,不得已才走路的。如今他已是贡生,家里也不比以往了,难不成还叫你吃苦么?”于敏惠好笑地说。
“可哥哥走路我骑马,未免太不公了。”裴琅忍不住替裴珲叫屈。
“瞧瞧,不叫他吃苦反倒还冤屈他了”老沈氏掀开帘子从屋里走出来。
于敏惠笑意盈盈地走过去扶她,道:“六郎心疼他哥哥呢。”
“心意到了就成,非得什么都跟他一样啊”老沈氏道“六郎真心疼你哥,就该努力读书上进,将来助他一臂之力才是正经。”
“我会的。”裴琅道。
老沈氏爱怜地替他整了整领口,道:“咱们六郎愈发懂事了,你哥哥知道了必定开心不已。”
“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裴琅感慨道“我也得做这世上最好的弟弟才行。”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