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悄悄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猫着。他数了数人头,大约有三十来个。裴氏本身就是小族,人口不多,除去女性和小孩,竟是差不多到齐了。。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媪进来了,裴琅认得她就是常找老沈氏唠嗑的许氏,裴琅该唤二奶奶的。跟在她后面的是名清瘦女子,那女子穿着身白衣,身上捆着麻绳,低着头看不清容貌。许氏也不再如往日裴琅见到的那般和蔼,她不停地回头催促着那女子,边催边一脸唾弃地骂着些“小娼妇,贱蹄子”的字样。
等她进了大堂,裴庆便命人关了祠堂的大门,领着诸人拜了拜祖先的排位,然后清了清嗓子,张口道:“今日唤大家来,是为了族里一件要紧的事。裴许氏,事关你儿媳,就由你来当着祖宗的面跟大家伙说说吧。”
“是,贱妇领命。”许氏对着牌位磕了个头,说,“宗祠重地,媳妇本不该前来,只是近日家门不幸,出了件极大的丑事,不得不请祖宗做主,还请祖宗饶了媳妇的惊扰之罪。”
她说完便站起身来,指着身后那女子厉声喝道:“罪妇裴陈氏,祖宗面前还不下跪!”
被唤作裴陈氏的女子却只是低头,并不动作。裴庆见状,也呵斥道:“贱妇岂容撒野,还不快跪下!”
“对!跪下,跪下!”堂上的裴家男子们高声附和道,眼神里涌动着病态的狂热。
陈氏缓缓跪下了。
许氏见她跪了,方才接着说:“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也要看看是什么丑!今有**裴陈氏,夫丧未满,红杏出墙!”
她把怀里的包裹打开,拿出一封书信和一双男子的鞋来,说:“这就是罪证!我儿死后,我悲痛难当,未免触景生情,便将一应事物统统烧去,一件也没留!这男子的鞋,是如从何而来?!还有这信!”
她把信交给裴庆,裴庆展开念道:“真真亲启:一夜春宵,念尔尤甚。盼来日相会,再续浓情。裴陈氏,你竟真与他人有奸?从实招来!”
陈氏跪在地上,哑着嗓子说:“婆母口口声声说我与人有私,不惜闹到这宗祠来。然常言道捉贼拿脏,捉奸拿双,媳妇斗胆,敢问婆母如今这奸夫何在?”
“你,你这贱妇!”许氏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她狠狠打了陈氏一巴掌,声色俱厉地说:“祖宗在上,你竟敢还嘴!反了你了!这信和鞋都是从你房内搜出来的,罪证确凿,你还敢抵赖不成?!”
陈氏抬起头直视着她说:“媳妇每日操持家务,并不会时刻呆在房中,许是有人趁媳妇不备偷塞进去,亦未可知。说来这些物件伪造起来,倒也容易得很。”
“你的意思,竟是我污蔑了你?!”许氏怒极,拼命撕打着陈氏,边打边喊道:“平白无故地,我做甚么要污蔑你!你不要脸面,我却是要顾大柱名声的!我做娘的怎会让丢儿子的脸!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娶了这么个贱蹄子过来!才几年呐,就克死了我的儿子!”
她对着诸人喊道:“这**,平日里就对我屡屡不敬,做事也不用心,惯会偷奸耍滑的。前几日她时常找了借口出门,一走大半日,我便觉察出不对来,到她房内一搜,果然便搜出通奸的信物来,却不知这等丑事,她已背着我做下多少次了!我苦命的儿啊,被这**克死不说,死了还要丢尽脸面呐!”
她说到悲处,不禁坐在地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