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柯缇看着维纳斯吻在柯柯缇的额头上,而二人的身体又逐渐透明消失,最后不见了踪影。
“这!维纳斯女士!”悬于空中的柯柯缇看了自己接近五彩斑斓却几近透明的身体,视野所及终于看到同样状态的维纳斯。
“不用担心,这是‘灵魂视觉’,剥离灵魂在世间翱翔的高级幻术系魔法。而我则用隐形魔法和空间魔法将我们的身体收了起来。这种情况下,世间的一切都无法阻挡我们的灵魂,而我们也基本没有办法去影响世间的事物。好了,我们走吧。控制身体的办法有很多,全凭想象。”维纳斯看着在原地打飘的柯柯缇,提醒了一下。
“你可以想象自己背后有一对翅膀,或者是选择在空气中游泳,或者单纯的觉得自己是飘在天空的一张纸,而又有风将你吹起,都可以的,看你怎么想了。”
嗯,这城主是只旱鸭子。
嗯,这城主被不应承受的东西拴得惯了。
嗯,这城主…
算了。
在柯柯缇横着飘出医院之前,维纳斯飘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进了手术室。
首当其冲的是,手术室中蒙上了一层不应该有的淡淡黑影,并非是那种可能的悬浮物,就是单纯的觉得有些黑暗。里面本是三间手术室,无论是偏向科技的医疗器械,或者是偏向魔法的白魔法师皆是应有尽有。
三间手术室之间本来是用某种机械推拉门所隔开的,但现在鉴于两侧都已经没有了病人,于是这两侧的阻隔现在已经全部打开,借用了几台仪器对着正中手术台上的“人”的进行着监测。
手术台下是一枚半径约有十米的圆形魔法阵,复杂的纹路加上流淌着的红色魔力让人看上去有些头晕,八个位置,八名身穿手术服的白魔导师正在为魔法阵输送魔力,而在他们身后则又是供给魔力的人。
手术台两侧是六名紧张工作的主刀副刀和护士,大门打开,两名护士推着车子进来,将已经摞起来的沾血的医疗器具与空盘子一同端走,又换上新的器具。又在旁边的支架上挂了几个血包与装满圣药的袋子。
弗洛德头部指向的位置,一名手术帽下露出浅黄色头发的医生看着他的身体,缓慢的旋转着控制台上的滑轮为面前的人输送各式的医疗液体。他手上的动作不快,但是却有着明确的思路。
而在对面,虽然不再是身着大主教的长袍,维纳斯依然一眼就认出那是“神选教”的大主教翁乌尔·斯洛沃克。他依然是澎湃的挥洒着自己的魔力,净化着从弗洛德的伤口处不断散出的黑雾。
手术台上,弗洛德全身的情况确实非常糟糕,或者说让人怀疑这是怎么活下去的。
远看剩余的身体部分,大部分被一种褐红色的鳞片包裹着,仅有不多的皮肤与直接暴露在外的肌肉。
头部除了头发,基本已经修复完毕,但是,右半边露出白嫩的皮肤的人脸正在被右半边狰狞的鳞片所吞噬覆盖,虽然缓慢,不过在场的医生们则是放任这种现象不管。
躯干部分也是少了一小半,本应是右臂的位置如今只剩下肩头的鳞片,断面上被普通的绷带包裹着。站在那个位置的医生晃了晃身子,准备离开手术台。
左臂上鳞片覆盖到手肘,向前延伸着十几厘米的肌肉,肌肉终部插着几根连接着血浆与圣药的针管,此时它们合作运转着,那伤口处肉眼可见的伸出如同虫子一般的细小肌肉条,但却是同时飘散着大量的黑雾,光亮的白光照射着,那些黑雾刚刚飘出就完全消失。
“哎。”一声叹息,刚刚伸出的细小肌肉条却枯萎了,最后在手术台上化作一点灰白色的尘土。一旁的护士小心翼翼关闭圣药的流通,用吸管将这些尘土吸去,然后医生准备下一次的实验。
躯干的下半部分已经完全没有,从右上到左下斜裂着,唯有绷带缠绕,却也被鲜血染红。
一旁的时间来到了凌晨四点二十七分,手术时间十一小时四十九分钟。看起来这治疗工作的时间要按天来计了。
“我们回去吧,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柯柯缇的声音比想象中的更加镇定。
两名女人的身体重新出现在椅子上。
一个响指,短暂的毫无反应,女仆出现在柯柯缇身旁。
“立刻联系龙戈院长,让他联系王室医院院长,让他自己带着其他需要的人员与其他一切必需的援助,全力治疗勇者。他说过四点半是他起床的时间,这时间他应该在院长办公室。”
“珂美索大人,这座医院有信号干扰,我没有办法直接联系到他本人。”女仆此时抬了点头,微微一转是维纳斯的方向。看来这人还是对暗精灵不放心。
“不用麻烦了。我有办法能联络他。”
“吱吱!”从一旁座椅下面的阴影中,传来一声鸟啼,黄金的金丝雀飞到维纳斯的肩头,女仆刚刚因为声音而起的动作停了下来,柯柯缇则是惊讶的看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金丝雀。
金丝雀从肩头飞到维纳斯伸出的手掌心中,后者从它尾部揪了一根羽毛下来,闭上眼,扭了两扭,羽毛化作金光消失了。那金丝雀过了几秒,却是神情呆滞。
“是泽野龙戈院长吧。”维纳斯冲着那鸟报了个人名。
“我是,您是,维纳斯·比波罗丁勇者大人?这个时间找我有什么事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是刚刚睡醒。”
“我告诉她的。”维纳斯冲着柯柯缇点了点头,将鸟嘴朝向她。
柯柯缇此时恢复了一些平时的气势,却又有几分对电话那头人的尊敬,她简要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金丝雀那头。
一名个头至少有一米九的高个男人,面孔越刚过三十岁,穿着凌乱的白大褂,脚底踩着一双拖鞋,掰了一下百叶窗的扇叶,看着洒下的月光。
和一门之隔的整齐无比的办公室相比,这旁边的一间乱糟糟的小屋子则是显得不搭,放平的沙发上是被踢到一旁一角落地的毯子。窗旁的桌子下,椅子孤零零的没能被推进那桌洞之中,几本零散的杂志放在桌面上,还有一本正被男人踩在脚下。桌上的植物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晒到阳光还是没人浇水,已经几近枯萎,只剩下零星的绿意。
但是如果自己看的话,却能发现这里隐藏在凌乱下的真实。
两旁四个大文件柜中,各式各样的书籍、文件材料整齐的分类摆放其中,而从把手上灰尘的形状来看这里是经常被人打开取出书籍看的。而四周虽然凌乱,但是却看不到任何积存的垃圾或是吃剩的食物这种会发酵诱发疾病的东西。
男人靠在窗户旁,点了一根烟,递到长出胡渣的嘴边,停了一下,把刚点燃的烟放进在窗户旁简单固定的小桶里,“呲啦”一声,被水熄灭的声音从中传来。
站在一旁小木桌上的金丝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出声音了。是在等待着他这名院长回应。
“我跟那种老顽固不想多言,你作为城主跟那边谈,谈拢之后把清单列出来就行。”
金丝雀传来一声“好”,便化作金光消失。
“要我一个外科医生做什么,这个时代。”
男人拉出板凳,坐上去,积压的一层灰,在百叶窗渗出的月光中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