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的长度不足以下到洞底,但是作为测试诅咒规律来讲已经完全足够。
毕竟这里物资短缺,没有那么多道具和条件来制作保险调查方案。
“现在,闭上眼睛,尽量靠在岩壁上,转身面向深坑。”
医生乖乖照办,有了方才的诡异经历,就算方良不说,他也不敢直视坑底的不明光源。
医生继续行走,一路仍旧是相安无事。
眼看绳子快要放完,方良便解开系在树上的绳,怀里揣着断刀,一路低头面对岩壁往下走。
这条岩壁上凿出来的路其实很宽,几乎足够两个人挑着担子爬上爬下,但是一想到诅咒源头就在洞穴下方,方良也不敢距离岩壁太远。
“嘿,我已经下到底了,这边没有任何台阶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只要不看光源就行,站在那儿等我,别乱动。”
方良一路向下,确认抵达平地后,他才仰头观察洞穴的岩壁与上半部分。
岩石缝隙里到处都是树根,整个洞穴其实也不算特别深,只是藏在黎明沼泽的森林深处,通常情况下十分隐蔽,想要在黑夜中迅速进入此地,无疑是诅咒指引。
洞穴本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甚至没有大厦写字楼那些办公区域大,方良估算洞底面积,应该是不超过400平米。
方良下到洞底,让医生背对光源不要动,自己则是面对着医生的背影,低着头一步步后退。
洞穴底部的情况,比方良想象中要糟糕很多,这里到处都是树木的根须与人类的骸骨,仿佛走在一张钉满触手的地毯上,每一次落脚都要小心翼翼的避免触发诅咒的神经。
但是很快,方良发现情况不对,因为他发现那些树根缠绕的“茧”中,居然有不少成年人像婴儿一样蜷缩着,躺在一堆骨骼织成的巢窠中,无意识的吮吸着怀抱中的骨髓。
这些人仿佛很早就被困在了这里,身上的毛发已经超长生长得如同野人一般,一寸一寸的与树根缠绕在一起,显然是多年没有修剪才会长成这种诡异的模样。
根据他们面部的光照程度,方良知道自己距离光源并不远,但他现在绝对不能转身,否则他又得动用一次高强度的死线效应,来抵抗其他诅咒的攻击。
方良改变方向,走向那些不断吮吸着骨髓的成年人,试图推醒他们。
不管方良怎么摇,那些人就是不会苏醒,一旦手中的新鲜骨头脱落,他们那衰老褶皱的面容,居然会发出一种恐怖的婴儿啼哭,双手不断在四处摸索着可以吮吸的温热骨头。
伴随着这哭声,树根缠绕的上方又有一根黏着肉末的新鲜骨头落下,精准无误的落入茧中。
啼哭再度停止。
方良立即放弃了这些怎么都摇不醒,叫也叫不醒的人,继续面对医生后退行走。
然而越是靠近,方良的心中也产生了一种温暖、柔和的错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回头看向光源,好仔细看清楚那占据光芒中心的到底是什么存在。
这种感觉渐渐变得强烈,但方良知道这是诅咒作祟,他只是取出断刀握在手里,这种错觉就开始迅速减弱,一种枯燥、高温发烫的感觉开始渐渐取而代之。
“洞穴底部差不多是圆形,明显是人为开采的区域,不知道直接触碰到光源会发生什么事。”
心念一动,方良召唤出了死线效应产生的人影,让它静静的站在自己附近。
一旦情况不对,方良就会发动诅咒,只要进入时空错乱的领域,这源头肯定拦不住他。
方良继续后退,不断后退,他发现沉睡在光源附近的活人越来越多,有些人甚至拿着武器、穿着破旧的军装,但是当他们转向面对光源的时候,一切挣扎都已宣告结束。
倏地,方良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在自己脚边,有几名身穿调查员服装的人,手里握着燃料桶和打火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沉睡着。
踢了那调查员一脚,调查员依旧保持着睡梦,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方良再退一步,感觉背后触到了一种阴冷而柔软的东西。
这感觉十分异样,甚至它能强迫方良思考出这种感觉的由来:就像是婴儿浸泡在温暖的羊水种,用手脚在触碰子宫一般诡异。
一双带着婚礼长手套的手,从方良触碰的位置慢慢伸出,一种温柔而连贯的声音开始在方良的脑海中回荡:“睡吧,从此刻开始,我们永远不再分别。”
方良心头一阵,因为这声音,几乎和印象里的安月琉一模一样。
但是下一刻,方良手中的断刀挥动,这双手受到攻击之后,瞬间缩回光源之中。
“我并不想杀掉你,就像我从来不会杀掉任何人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的好意?”
“人类总说人生如梦,有的人像是活在一场永不醒来的噩梦里,既然清醒的世界早已痛苦不堪,所谓的真实早已失去意义,为何不就此睡去,永远不再苏醒?”
“难道你要把人类做梦的权力都夺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