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不松口也就罢了,这钱么……收的却比松了口的官们还要顺溜。
一众豪绅便不乐意了,就选举了一个出来问一问,于是接待他的是副将何霸天。
他不过委婉地一提,那长得和野熊似的武将立马蛮横了脸:
“老爷此话怎讲?不是你们忧心军饷一事,所以特地呈上来支援的?怎地像是我们将军强逼地一般!”
何霸天那也是一路跟着楚定澜血海里杀出来的猛将一枚。
但这面貌却不同。楚定澜是天造地设的武神身材,潘安都比不过的脸。而何霸天却是熊一样的身型,熊一样的脸。
这么粗黑的眉毛一倒竖,加上脸侧的疤痕一皱,叫没见过世面的豪绅真以为自己看见了头吃人的熊,两股战战,裤裆里险些吓出一泡尿。
他记着自己来的使命,犹自强撑,颤巍巍地理一理土气的狐皮大氅,瓮声瓮气:
“堂堂将军怎可如此无耻下三滥……”
却被那何霸天凶狠地摸了摸腰间九环大刀的动作震慑一下,而后再没了声音。
一帮子野蛮粗鄙不讲理的武将聚在一齐,微笑:
“老爷们懂事,我们将军倍感欣慰,特地撰写了奖状以示嘉奖。要知道将军可不光是将军,还是大晋皇孙平昭世子,更是武文双全的惊绝公子!这墨宝,便是宫里的王爷也轻易得不到啊!来来来,莫要急,一人一张都是算好了的。哎!陈老爷怎地晕了?来人,抬出去!”
这一遭可是将他们气的够呛。那几张擦屁股用的毛纸写得鬼画符似的奖状能有什么用?
能和他们打水漂的银子比?
这么着不甘心,就不甘心到了现在。
镇国公府的殊华公子被大将军救出来一事是他们都是后来使了银子几次三番打探来的。
这陆明骄出现在此,也是叫他们惊喜交加。
金尊玉贵绫罗乡里堆砌出来的公子哥,又是金陵城的土皇帝,家里的儿子孙子若能得了他赏识带去了金陵……便是做个小官也好啊。
江南富甲天下,而金陵,则统筹江南府。更兼之颇受京城器重,古往今来去到皇城脚跟下的才子名流数不胜数。
而女儿孙女儿若能当个小妾……
啧啧啧。
于是乎借着各式各样的由头,附近有些头脸的人家俱都一个个拖家带口地驶到军营口。守门小将粗略一数:啧,竟是三四百辆车都不止。
一辆辆地排开了老远,还有不少人家为了停车位大打出手。
楚定澜教了陆明骄半天骑马,而后顶着一头火牵了她坐下马匹的绳子幽幽出了营。
甫一出门,陆明骄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
她不禁转了头,小声对着另一匹马上的楚定澜问道:
“恶人哥哥,为何这里有这样多的人家?是来赶集吗?”
哥哥便罢了,他听得还受用。加个恶人是怎么回事?
……姑且饶过她这一次,权当童言无忌。
楚定澜冷着脸回她:
“是吃饱了撑得慌。记得在人前莫要讲话,否则……”他不把话说完,眼风沉沉一扫,陆明骄虽心有不甘,还是在强权之下闷闷地点了点头,闭紧了嘴巴。
她垮着一张脸,心里郁闷,却到底看着没那么天真稚儿的样子了。
反倒是这一脸不悦没耐性的,让长长伸着脖子等待窥见两位公子真容的一干群众心里打了个激灵。
躲在马车里的某位粉衣娇小姐便吃惊了,瞪着眼半晌问身边丫鬟:
“哪个是殊华公子?!哪个是惊绝公子?!”
来不及等丫鬟回答捂着胸口喘了半晌气:
“从未见过如此的绝色公子……居然还是一次见了两个!哪个我都喜欢,这可如何是好?我是个正经女子,一人不能同侍二夫啊!”她一攀窗户口,急切不已。
身边的丫鬟也揪着衣襟小鹿乱跳一阵,这才掏出一张字写的歪歪扭扭的纸,磕磕绊绊地念道:
“回小姐,气势磅礴杀气腾腾如若阎王再世迫人非常的那个,是大将军楚定澜,也是平昭王世子,惊绝公子。眉宇间暗显桀骜不驯,一身气息冰冷凌人,收敛锋芒却依旧能看得出三分飒爽英姿藏尽侧漏锋芒的那个,是镇国公府嫡子陆明骄,金贵闲人,殊华公子。”她终于解脱似的念完了,这才抬起头看向自家小姐:
“小姐,我还是不懂哪个是哪个呀?”
那姑娘也急了,一把夺过了纸,细细看了一番,却再没有别的了。
她哎一声扔了纸,大大掀开帘子,竭力去看那两位被车马堵着只能缓慢行动的公子,细细地判断,先是皱眉,后有将嘴巴长成一个鸡蛋。
“……这白衣公子虽面色不虞,但真个是个好容貌……这冰冷却贵气凌人的样子虽叫人不大好轻易靠近,却更显得神秘莫测呢……这脸,男女都不能及啊……美也,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