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微弱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听的孟缘倍感羞辱,那素来以柔弱身子强撑起这个家的女人,若不是万念俱灰,也断然不会在儿子面前流露出这副无助的表情。
回到西屋,从凉席下取出了一片晶莹剔透的柳叶,与黑暗中掐动指诀、施展术法,一道无形的气旋在指尖流转,随后轻灵的飘进了东屋的卧室之内。
这是令人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术法!
抽泣声逐渐休止,轻微的鼾声响起,孟缘抬步就朝院门外走去,了解清楚始末免得殃及无辜!
虽然灵气涣散无法修行,万千手段更是无法施展,但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谁说不是哪!这江淑芬平常就没跟人红过脸,老实人还是受欺负啊。”
“杨老五真不是个东西,欺负人家个寡妇,早晚还得进监狱坐牢!”
“别说了,杨家人多势众,几个妯娌更是难缠,别招惹麻烦了......”
这天晚上,村子里的那些妇女们三五成群摇着蒲扇凑在一起议论纷纷,卖弄着自己的“睿智”,感慨着江淑芬和孟缘这孤儿寡母的日子艰难,来彰显自己慈悲和仁义。
孟缘占在远处的阴影中静静的聆听,额头上青筋暴起,原路返回到了自家的宅院里。
冷馒头凑着凉水勉强填饱了肚子,拿起扫帚和编织布袋就开始归纳院里的麦子,冲了个凉水澡之后就回到卧室的床上开始调息打坐,静等村里的人都去安睡。
当堂屋的座钟敲响了十一点,蚊帐中盘膝打坐的少年睁开了双眼,起身出门绕开了榕树下还在打牌的人群,踏着月色朝村外的公路上走去......
深夜,黯淡的月光被浮云遮掩,乡间的公路上往来车辆极少,夹道的杨树在微风发出微弱的声响,两侧的麦田犹如狗皮癣一样还未来得及收割。
孟缘前后眺望四下无车、无人之后,走到一颗杨树下,掏出兜里的玉坠单掌抵住树桩,掐动法决开始汲取草木之气。
这颗枝繁叶茂的杨树开始轻颤,从树叶到树梢最后到树杈,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蛙鸣蝉叫顿时停休,蛇虫鼠蚁宛如预感到了地震来临疯狂逃窜,寂静的乡间公路上只有那瘦小的身影,即便是脸色越发的苍白,虚汗从身躯上不断的渗出,施展术法的手却无半分的颤抖。
斑驳的草木之气不断的汇聚到廉价的玉坠上,就连手掌也沾染了惨绿之色,甚至开始沿着手掌一直延伸的腕部,孟缘这才暂时停下了施法,稍事休息又来到了另一棵杨树脚下,换了另一只手掌继续施法......
一棵树接着一棵树,那斑驳的草木之气也从腕部开始像肘部延伸,汗水完全浸湿了衣服,多日没有修剪而黏在一起的头发冒起了丝丝白雾,脸色也犹如尸体一样变得惨白。
玉坠从温热从发凉,最后变得冰冷刺骨,孟缘脚步踉跄犹如醉酒一般朝村子方向走去。
午夜十二点的村子寂静无声,就连榕树下打牌的人们都散了,明亮的灯光下蚊虫飞舞,那是与白昼截然不同的安静,微弱的狗叫声从远处依稀传来......
“砰!”
一块小石子飞出,榕树下的路灯骤然破灭,四周顿时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就连天上的残月都被浮云遮去了光芒。
“呼!”
一阵阴风骤起,廉价的玉坠诡异的悬浮起来,并且开始萦绕着淡淡的光泽。
踏罡步,双手在胸前掐动玄奥莫测的法决,含糊不清的低沉声音牵引着一丝丝的星光,催动着玉坠中的草木之气化作了几近溃散的古文图案,最终没入了这颗百年的老槐树内。
老榕树在风中舒展着枝叶,阴寒的气息不断的滋生,待浮云掠过,残月将黯淡的月华洒向苍穹大地时,一只轻易不得见的乌鸦拍打着翅膀停在枝杈上,发出了尖锐且难听的声音......
“阴阳相冲,祸乱必生......”
面色惨白的少年站在榕树下呢喃自语,猛然间醒悟过来轻咳一声,脚步不停的绕开此处朝自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