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决定了吗?”
“暗影,对不起!”
“太子,您真的对不起我!如果早知道这是您最后的决定,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剑舞吞下相思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所有有关于我的记忆抹去!”
震惊,心痛!宏若手中的剑“啪”的一声落了地。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个冷酷忠心的男人为了这一个虚晃的复国梦牺牲了这么多。
他是爱剑舞的,这点他清楚的知道。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剑舞。六年前,在护着他逃离皇城的时候他被毒箭射中,那毒箭虽然没能当场要了他的命,却也大大的折损了他的寿命。三十五,这是他生命的终结点,而现在,他已经三十了。他曾说过,旧国未复,何以为家。五年,他给自己五年的时间帮助他复国,他没有留下一点时间给他自己。
剑舞,我该为你感到庆幸吗?从暗影的言语中我好像能感受到他对你深深的爱意呢,可是你已经忘记了怎么办?勾栏双手捂着面,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相爱的人总也走不到一起?
蒹葭的皇后死于**,蒹葭的皇帝死于自缢!勾栏从来不知道这些,剑舞不肯说,她也就不问,没想到今天会以这种方式偷听到。勾栏真的不是故意,她只是想知道今天宏哥哥反常的原因,其他的并不是她关注的。
她不想知道关于勾栏玉的秘密,她不想知道她是唯一能够破解其中奥秘的人。在这之前,她虽然不能和她的宏哥哥结婚生子,但是他们还能呆在一起不是吗,像平常兄妹一样。可是现在她该怎么选择?自私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宏哥哥离开,为了那虚晃的复国梦付出一生?还是大义凛然的站出来,按着暗影的计划处心积虑的接近瀚海的皇帝,拿到另外半块勾栏玉,为蒹葭的复国做出功不可没的功劳?这是自由和责任之间的选择,她该选自由的,但她不是一个人。
宏哥哥,谢谢你这么护着我,从小大到,一直一直……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我义无反顾,那这个人非你莫属!
做了决定,勾栏没有继续呆在原地。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给她做了掩护,她在暗影的眼皮底下离开的无声无息。
暗影说,勾栏玉中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看似普通的玉佩上绘着藏宝图,是开启旷世宝藏的唯一钥匙。他说蒹葭需要这笔宝藏,有了它复国才有希望。如果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些话,勾栏会毫不留情的为它们打上无稽之谈的烙印,但这话却是从暗影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个不苟言笑,永远板着一张脸,雷打不动的正直的人,他的话分量太重,勾栏不得不信。
那块玉佩一直都挂在勾栏的脖子上,从小到大,除了蒹葭城破的前几天拿去给她的母后换链子外从没离过身。那是一块碧玉,成色非常的好,晶莹剔透的,上面雕了飞天的仙女,托着令暗夜陡然生辉的夜明珠,一看就知道是珍品。
拿着从颈上扯下来的半块玉佩,上面残存的体温早已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干净。
“母后,月儿不能遵循您的遗愿了,对于一个皇室的成员来说,做一个平凡人也许太过奢侈。其实您在生命尽头的时候也在犹豫吧,犹豫着让我承担起救国的责任还是放我离开做一个自由人?您不敢帮我做决定,所以您选择将勾栏玉交还给我,让我自己下决定,是不是?”
勾栏似乎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城破的前几天她的母后非要帮她换那条系着勾栏玉的链子,明明链子上的玉珠完好无损。她想,她的母后是太爱她了,想私自毁掉那块玉佩。可是她也爱着她的父皇,她不忍心她父皇爱着的国家从此覆灭。她一定是做了艰难的挣扎,最后她选择将一切交给命运。
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打在小道边的矮树丛上,纷杂的花瓣落了一地。好无情的天水,勾栏想着,看着落花顺着流水流进污水沟中。本是风姿卓越,洁净之身,最后却要在这污秽的泥淖中挣扎、腐烂。娇美的鲜花是这样,她又何尝不是,为了那份旷世的宝藏,她最终也要跳入这世俗的泥沼中,任自己缓缓下沉,直至窒息。
“小姐,你疯啦!”
还在半路的时候勾栏遇上了出来找她的剑舞。剑舞的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在看到她的时候几乎就要扔掉手中的伞飞奔过来。
“剑舞……”
勾栏还想说什么,可是她的头好疼,眼皮好沉,胸口像是有什么要炸开一样,又闷又疼。在剑舞的双手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小姐!”剑舞有些慌乱,手中的伞在勾栏倒在她怀中的时候就被勾下,“啪”的一声,划破寂静的夜。小心的翻转勾栏的身体,艰难的让她伏在自己背上,就这样,剑舞背着勾栏淋着雨,走在落花铺成的小道上。
第二天的时候勾栏发起了高烧,剑舞急着去别院找宏若,却发现两人已经不告而别。她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勾栏淋雨的事情和暗影他们绝对脱不了关系。宏若从小疼爱勾栏,她不愿意将勾栏淋雨的事情归罪到他的头上,暗影似乎才是罪魁祸首!但是,勾栏是多坚强爱装的一个人啊,即使受伤都不会轻易表露,昨晚她却看到她的眼中一片死灰,连一点生气都没有。她不禁又怀疑起宏若来,暗影没有这样大的影响,只有宏若能让勾栏脱下伪装。
“该死!”剑舞没在别院找到人,只能失落而归。勾栏这次发烧来势汹汹,医生看过都说危险,她原本还想,有宏若陪着,给予精神上的支持,勾栏便一定能够挺过来的。可是现在,她不知道上哪去找那两人。
“妈妈,怎么办,您有办法找到冬青子大夫吗?”找不到精神上的支柱,剑舞只能寄希望于老鸨能够联系到行踪不定,喜欢游山玩水的神医。
“恐怕不行!”老鸨面有难色的摇摇头,看着勾栏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她的心和剑舞一样受着煎熬。但是冬青子已经有半年没有联系她了,她放出去的信鸽这半年来也总是空手而归,她想,他一定是到了一个连信鸽也找不着的地方,那里可能是密林,可能是深谷,也可能是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