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18点16分,偏西的太阳倾吐着金边,悠然的云朵看起来像是彩绸,又像绸缎。那晚霞在蓝天的拥抱里悠悠地聚散。斜阳余晖返照这座城市,空气中总有一种炊烟的味道,夹杂着餐桌上各种美味菜肴,混合成特殊的气味,这不只是味觉的经验,而且还是一种触觉,一种心理经验。
这条小路两旁植满了绿竹,周围一片寂静,静得凭蚊子嗡嗡的声音,都能听出它们将要飞去什么地方。
蒋青今天陪着福利院的那群孩子做完那个实验活动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这条静谧的小径上。
他身穿青色衬衣,袖口向上挽一截,左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肩上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右手插进裤包。
这是第几次走在这条小道上,他记不清了。
这是去他大学老师家里的方向。陈宇教授是他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他和老师的感情很好,虽然已经毕业了,但还是会经常来拜访他的,给他印象深刻的是老师家的花园,第一次来的时候,深深吸引他的是长方形的草坪,草坪中间是白鹅卵石铺成的“十”字小径,园子里也有一排修剪得齐齐整整的长青树,南面围栏疏疏落落两个花床,种着纤丽的红色玫瑰,布置谨严,一丝不乱,就像漆盘上淡淡的工笔彩绘。草坪的一角,栽了一棵小小的杜鹃花。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杜鹃花正在开着,花朵儿粉红里略带些黄,是鲜亮的虾子红。杜鹃花的左边,是一个乘凉休憩的地方,上面架着葡萄架。
这座白房子是流线形的,几何图案式的构造,屋顶上盖了一层仿古的碧色琉璃瓦,玻璃窗也是碧色的,嵌一道窄绿的边框。窗上安着雕花铁栅栏。屋子四周绕着宽绰的走廊,地下铺着大理石,支着巍峨的两三丈高一排白石圆柱。从走廊上的玻璃门里进去是客室,里面是立体化的西式布置,不过但是也有几件雅俗共赏的中国摆设:西面墙橱上陈列着翡翠鼻烟壶与象牙观音像。
蒋青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正看到坐在浅灰色真皮沙发前看电视的陈一,也就是老师的孩子,今年19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陈一和他的老师一样,体型微胖,不过头发却比他爸茂密许多,乌黑有光泽,蘑菇头下的陈一看起来到是有几分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