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然跟着军队前往这个地方扎营已半月有余,他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他已随前锋军队出发,主将秦略将军再率领大队人马前来会合。
他已不当了炊事员,秦略将军命他当一名哨兵,每天负责营地周围的巡逻,虽然哨兵也是一名小卒,可比干炊事员的工作更加接近战争,也有了一种使命感。这段时间,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的,战争的角号未起,他们这支小部队是为了探军情及熟悉环境而来。
刚刚,下一班的巡逻已来换岗,楚漠然站在营地外面朝四方眺望着,这次来的全是骑兵,所以他们把营地扎在平原的入口处,从这里进攻尤为适合。有时候,战争的胜利不仅仅依靠军事计谋,选择合适的地理位置进攻,更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才想得入神,一位士卒匆忙前来打断他的思绪:“马上回营地集合,副统领刚刚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他要宣布重要事情。”
他们两人回了营地,进入到队伍当中,副统领连忙把信伸展开,告诉大伙道:“太后已于日前驾崩,即日起,士兵们需要鸣哀,凡是饮酒作乐者,一律军法处治。”
楚漠然只觉头脑中一片混沌,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太后娘娘驾崩,平安该怎么办?良久,他回过神,问身旁的士卒:“副统领是说太后娘娘已驾崩了吗?”
士卒一脸惊讶:“刚刚副统领不是说了嘛,太后驾崩,如有饮酒作乐者,一律军法处治。”他显得一脸无奈,战争未起,在军营里趁空闲时大伙聚在一起喝上几杯,这是唯一能找到的乐趣,现在看来也不得不取消了。
楚漠然再次确认了,心里竟无端地害怕起来,五年前皇宫里的那一箭,直到现在仍然历历在目,那一箭,对方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如果没有了太后娘娘的保护,他能想象得出来平安在宫里的日子何其危险。
此时此刻,他多希望战争能尽快结束。
平安独自蹲坐在后山的石头墙上,出神地望着远方。
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熄灭了,整个人忽然变得空洞起来。
自以为是的报仇,自以为是的活着,其实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那只不过是一个华丽的借口,因为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活得心安理得,原来自己活得如此颓废。
张嬷嬷慢慢地走来,来到平安的身边,她叹了叹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也随之坐在石面上。
“你在想什么呢?”她问。
平安回头望了一眼嬷嬷,挤出一抹苦笑。
“嬷嬷,人死后要去哪里呢?”
嬷嬷也苦笑道:“终究是去自己应去的地方。”
“那什么地方才是自己应去的?”平安仰着脸问。
嬷嬷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认为心想去的就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是这样吗?”平安低下了头,把头靠在臂弯中。
嬷嬷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她告别。
“安儿,明日嬷嬷就要去佛光寺度过下半生了,也许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平安难过道:“嬷嬷,这是你想去的地方吗?”
嬷嬷心平气静道:“我这大半辈子跟在太后身边,该吃的苦吃过了,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对于凡尘我早已看透,皈依佛门,是我下半辈子最好的归宿了。”
“嬷嬷,如果这是你心所愿,安儿支持你。”
平安说完,重新把头伏在了臂弯里。
她们这一刻都静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