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头威摆摆手,道:“不提了,不提了,家事尚不能称心,何以谈这些?”
这一句话,就是齐恒今日而来的目的,他马上追问道:“大哥,上次我跟你提过把安儿送去元府书院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你看看安儿现在像什么样,跟着你们几个粗野大男人,哪有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模样?”
锤头威思虑着,沉默不语。
齐恒知道他有些动摇了,乘胜追击道:“听说元府的私塾先生学问非凡,文彩了得,人家来元府当先生,那是因为大娘娘的面子,这是多好的机会呀?人不学,不知礼,教不严,父之过,再这么蹉跎下去,安儿怕是教不好了。”。
“你府上也有私塾先生,安儿是块料子,在哪都能学好。”锤头威争辩道。
“这哪能一样,况且我家先生下个月就要告老还乡,我是盘算着让元儿和安儿一起去元府书院的。”齐恒回答道。
锤头威似乎想通了,终于松了口,但是还带着顾虑:“人家是官宦府邸,我等平民百姓,如何进得了元府的书院?”
齐恒拍着胸脯说:“只要大哥你答应,其它的我来想办法,保证安儿可以顺顺当当进元府书院。”他举起酒杯,大有一言为定的架式,道“来,大哥,咱俩痛痛快快喝一回,不醉不归。”
觥筹交错间,锤头威却十分清醒着,他决定把安儿送去元府书院是因为他深深觉得,他越是想保护安儿,安儿就越是想要逃离。安儿有着无拘无束的天性,以她的个性,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安儿聪明伶俐,把她安置于复杂的地方,才能激发她自我保护的潜能,学会察言观色,知道洞察人心险恶,有时候成长是需要冒险和付出代价的。
况且,他不知正在寻查当年狼山之事究竟是些什么人?他的身份及目的又是什么?
两人聊着喝着,不知不觉夜色已深,夜幕似一张网,牢牢地把整个大地罩住了。人,在这个苍穹浩瀚的天地间显得如此微小,可是因为智慧,因为感情,人却显得如此强大。
天色一亮,院子里便闹腾起来,胖子进进出出的,走得满头大汗,其它几个小学徒拿着树枝儿挑挑拣拣,忙得不亦乐乎。平安一边往自己身上绕着布条,一边嫌弃着:“胖叔,你就不能摘点像样儿的回来吗,这是什么,这么大的树叉,我是去负荆请罪,又不是负树叉请罪。”
胖子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汗,又无奈又委屈的说道:“我的姑奶奶,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已经换了十种植物,我把这附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哪里有你说的荆条。别说荆条,荆毛都没个影儿。”
平安想了想,决定作罢,她左挑右拣,最后看中了其中一种,马上指挥着:“快,把树叉儿捆我背上。”
胖子和几个小学徒把树叉牢牢捆在她背上,平安皱着眉头,耸耸肩,扭扭腰肢,再扭扭屁股,不管如何扭动还是觉得全身上下不太舒服。胖子打量着安儿,忍俊不住捧腹大笑,几个小学徒捂嘴而笑。
平安喝止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她幻想着,如果能博得爹爹的原谅,再经过她至情至理的一番求饶,说不定,三个月禁足之限一笔勾销,何乐不为?
胖子止住笑,作个有请的手势,说:“去,快去,去负荆请罪。”说罢,他又忍俊不住笑起来。
平安打个眼色,示意他打前锋,胖子惊愕地用手点着自己的鼻子,迷惑的问:“你是要我带路吗?”平安得意洋洋地回道:“谁要你带路,去,背上鼓,敲鼓去。”胖子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大鼓,他作个晕眩的表情,平安见了,开怀地格叽格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