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储物室,安歌低眉垂目,见灵均搂着她,他轮廓分明,其容似锦,五官精致。她一时两颊绯红,不敢再看他。
他察觉出她的窘态,知趣地放开了她。
此时外面的刀剑之声愈演愈烈,他神情严肃说道:“你从储物室的另一头上去可以通到船尾桅杆附近。水贼从船头攻过来,你去通知船尾的大人们。若是我和太子近侍的白统领守不住船,你们就坐船尾的小船走。”
安歌不敢拖延,听话照做。
再上甲板之时,又见两架小船从官船船头的东西两面包抄而来,看来是水贼的增兵。小船上的水贼将锚抛向大船船身,十来个大汉从小船顺着纤绳而上。官家的家丁婢女们谁都没见过这等情形,在甲板上抱头鼠窜,一片混乱。
“水贼砍人啦!大家快逃。”安歌听到附近一个家丁的呼喊。
“哪家大人受伤了?”落跑的人群中有人询问。
“孙大人。他最先在船头发现了水贼,水贼一个大刀砍过来,那胳膊鲜血直流。”
性命攸关之时,人人自危,凄厉的哭喊声之中早就没有了三六九等。船尾的厢房房门大开,夏征元、叶知行都不见了踪迹。船尾的桅杆处堆满了恐慌的人,官人、管家、家丁、婢女、厨子都蜂拥着去乘那逃生的小船。
可惜小船只有两艘,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人群之中开始有人出高价买下那小船的位置。可亡命之人谁还在乎钱?众人开始互相推搡,撕扯,好几个力气小的婢女都被推下了江去。
“小姐!”
安歌在人群中听到了夏蝉的声音,她大喜,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夏蝉。
“夏蝉,父亲和叶哥哥人呢?”
“夏大人之前被太子叫去商议事情了。叶大人本来在房间和傅大人下棋,听闻出事以后,傅大人说要去找孙大人。我和叶大人决定分头去找你,你可把我们急死了。”
“夏蝉,我们可能上不去这小船了。你可会水?”
“奴婢被夫人领回府以前,曾在戏班子学艺过两年。水下憋气和三脚猫的功夫都会上一些。”
二人寻了一根长纤绳,将其固定在船尾附近的桅杆上,如若此次能大难不死,还可寻着这绳子上来。
没有月光,夜里的江风混杂着血腥味儿,将恐惧的情绪蔓延开来。白日里青碧如染的雁回江,此刻却像是黑色的巨蟒,吞噬着那些不慎落水的姑娘。有的在船附近的浪里上下浮沉,而不擅水性的已经随波飘远了,还有的只留下了最后几个咕嘟的气泡,飘在江面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安歌望着湍急的江水,闭眼和夏蝉一起跳了下去。夏蝉让水性不好的安歌握紧了纤绳。十月的江水冰冷刺骨,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使身体更加沉重。
不知在这水中过了多久,安歌渐渐开始感到双手已经失去了握住纤绳的力气。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下沉,人也渐渐感到困倦。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手,用疼痛的感觉刺激自己醒着,等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