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是皇帝春季狩猎的日子,优香不会骑马,近来天天往骏马园跑,御马训练纯熟,性子温和,道是没怎么摔着她,只是骑马跑起来心里还是打鼓,不知道真正狩猎时会不会摔个狗啃泥,给无趣的宫廷生活提供新的笑点。
优香这日练完骑马,浑身疲累,发髻外的头发几乎全被汗水打湿,大腿两侧也被马鞍膈的生疼,灰头土脸的正扶着栏杆换鞋,姝妃挽着一个俏丽的美人走过来,见了优香,扑哧一声笑出来,“呀,这不是柔妃娘娘么,怎弄成这幅模样,满头满脸的灰。哦,本宫忘了,如今你不是娘娘了,末流的采女,和这幅尊容倒也合称,呵呵”,说罢又向那美人道,“云妹妹,这便是本宫从前和你说过的柔妃娘娘”。
那美人身着一件藕合真丝暗花缎氅衣,下着莲青洒花洋绉裙,发间带着暗褐色的皮毛装饰,身材高大,眉眼深邃,碧色瞳孔衬的肤色甚雪,正是前些日子她禁足时进宫的西戎狐女云婕妤。她斜眼瞟了一下优香,不屑道,“弱不禁风,脏兮兮的,皇上怎会喜欢她,连骑马都不会,这要在我们西戎,早被丢给狼群了”,说罢瞪了眼优香。
优香站起身不发一语,刚想转身走人,姝妃疾步过来挡住去路,一个巴掌扇过来,优香登时感觉脸颊边火辣辣的烧起来,一股恶气腾的冲上脑海,扬手正欲反击,被云婕妤披手按住,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小小采女,见了姝妃娘娘不先问安,还敢动手?”云婕妤厉声道,她个子高大,臂力也远甚寻常女子,优香的手腕被抓的生疼,她见一向装乖做作的姝妃如今变得如此狠辣,想来也是自己位份被废,对方失去了装模作样的理由。
“贱人,前番几次在皇上面前抓尖儿卖乖,妖媚惑主,害得皇上不理会本宫,如今落到这个地步真是老天有眼,本宫也算出了口恶气”,姝妃往日娇柔的声音此刻变得尖利刺耳,她捏着优香的脸颊,锋利的指尖狠狠用力,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你这张脸,本宫也瞧腻了,以后不要让本宫看见你,云妹妹,咱们走”,说罢,云婕妤松开了优香,将她推倒在土地上,姝妃挽着云婕妤的胳膊,走出了骏马园。
优香望着骏马园落日的黄昏,天地间一片血色浸染的云像烧着了一般,心中的火焰也翻腾不已,她挣扎着站起来,抹去脸上的血痕,任由散乱的鬓发随风吹起,翻身上马,马鞭扬起,她握紧缰绳,驰骋在尘土飞杨的园子里,心里不再害怕打鼓,只有一腔烈火肆意燃烧。
春狩的日子很快到了,重明带着朝中文武大臣,后宫嫔妃,宫人仆役等,由御林羽卫护驾,数百辆马车拉着物资,浩浩荡荡驶往京郊猎场。正值莺飞草长的季节,猎场上水草茂盛,翠绿的草场一望无垠,猎场外早已用帷幔围住,不许民众出入,数百里内插满了代表夕鹤国的银白镶青金色的旗帜,无数枚青白旗帜迎风招展,伴着马蹄嘶鸣,一派皇家狩猎的浩大气势。
到了猎场,众仆役开始安营扎寨,重明则带着百官举行狩猎前的祭祀。优香今日身素月白镶青金色滚边胡服,从马车上跳下来,欣赏着猎场的蓝天碧草,初次出宫的她感觉心情无比舒畅,不禁深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玉蝶把吴娘扶下马车,吴娘自进了翠微宫身体已好了大半,如今行动自如,常常和玉蝶喂养宫里的小猪仔,二人感情甚好。月见指挥小太监们搭建帐篷,一边不忘吩咐玉蝶给优香拿伞。“我不用打伞,好不容易出来晒晒宫外的日光,挺舒服的”,优香展开双臂,伸展了一下身躯。这几日狠命练习骑马射箭,食欲好了许多,身体也健康不少,拉弓久了大臂也有了些肌肉,不似从前干瘦。
重明行完祭祀之礼,身着金黄暗团龙缎胡服,衬出纤长健硕的身姿,他一手握着马鞭,一手牵着一匹高大骏马过来寻优香,那马比优香高出许多,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身躯膘肥体壮,皮毛油亮,眼睛炯炯有神,结实的腱子肉像岩石般坚硬,“优香,朕给你寻了匹上好的西域汗血马,如何?”,重明兴高采烈的跑过来,献宝似的给她看那马。
我感觉它一脚能踢死我,优香想。“谢陛下,只是这马不知性子怎么样,臣妾骑惯了宫里温驯的御马,怕是降不住它”,她担心的看着马儿骨骼结实的腿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