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草伏,一片狼藉,空中散发着清淡的草木香味,四周的树木皆被拦腰折断,遍地草屑。
方才,少年竟像是丧失了神智一般,执剑乱砍,四周树木被他毁了大半,更像不认识她一般,无论她如何呼喊,仍是像个机器般,只懂杀戮。
更令她惊骇的是少年摧毁一切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
一切未知,都等于危险。
她武功称不上第一,却属上乘,匕首作战虽没剑法精妙绝伦,却罕见敌手,可烽火闭着眼,剑法却行云流水,气势如虹,胜她一筹。
手上的伤痕,犹在提醒着洛枝,烽火到底有多恐怖?
这么恐怖的存在,也许废掉他的武功,才是最好的决定,洛枝的手又移向了针包,琉璃眸闪过暗芒。
银白的针尖抵在少年丹田处,只要一针下去,少年全身武艺便会尽废!
清冷的月光洒在少年安静的面容上,那般无辜,那般俊美,那般薄凉,针入皮肉一寸,两寸……
只要再扎进一寸半,他日少年即便失控,也伤害不了任何人。
然而,银针陡然拔出,洛枝颓然的坐在地上,目光移向孤寂的残月。
她想起少年说:“洛洛,我会陪着你,永不背叛,永生守护。”
她想起少年诚恳的眉眼,委屈的眼神,受伤的落寞,小心翼翼的期盼。
他说:“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说:“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洛洛,你要我吗?”
少女薄凉一笑,她要他吗?她不知道,只是因为少年同她一样,成了这世上孤苦伶仃的存在,让她放不下,躲不开。
有了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之感。
这个总被她逗得脸红的少年,羞涩腼腆,会赌气,会傲娇,会耍小性子。
“只要她看好他,烽火不会成为只知杀戮的机器,对吗?”洛枝反问自己。
直到手指被夜风染得冰凉,搁在膝盖上的胳膊因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发疼酸麻,洛枝才缓缓阖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少年孑然一身,如今唯独信任她一人,若是她废了他的武功,烽火的天,大概真的会完全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