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宝玉回去,将此事拣着能说的与贾琏说了,又连夜写了三封信。一封信是给贾母和王夫人的,他自知留在保定府,贾母和王夫人必不同意,少不得要指使贾政派人来接他回去,故在信里报了平安,并说自己在保定府过得甚好,万事俱全,很不用牵挂。
另一封信是写给贾政的,言明赵毅答应做自己的夫子,由于与县学尚有一年之约,须在保定府跟随夫子读书。并将自己住在赵毅府上的事也一五一十地说了。
还有一封信是写给林黛玉的。宝玉想着,这一年虽有夫子教导,但如有林姑父生前的“读书笔记”,无异于锦上添花,大有助力。于是便写信向黛玉借书。
且说贾琏,见宝玉不与他一起回京,甚是担心回去无法交差。又见宝玉给贾母王夫人和贾政都写了信,方安下心来。当晚便吩咐昭儿安排了下去。
李贵在宝玉那里直抹眼泪,一边哭一边说:“二爷,小的实在是不放心,临来的时候,老爷交代小的要好生伺候二爷,如今把您自个儿留在这里,叫小的回去如何交代?您要是有个不妥,老太太和太太非得打死小的不可。”
“怕甚么,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有茗烟跟着我呢。何况我又不是去甚么龙潭虎穴,住在夫子府上能有甚么事。”宝玉无奈,看着一个大男人在那里掉眼泪,只能慢慢劝说。
李贵停了一下,又说“不然小的留下伺候二爷,让茗烟跟着琏二爷回京罢。好歹小的年岁大一些,办事也比茗烟牢靠些。”宝玉劝到:“正是因着你年岁大些,咱们住在夫子府上多有不便,不比茗烟岁数小,行事便宜些。”李贵无法,只好由着宝玉。
第二日一早,贾琏用完饭,把茗烟叫过来,细细地嘱咐了,让他跟着宝玉不要淘气,若宝玉碰个油皮儿,先揭了他的皮。后又让昭儿拿了个荷包,赏了茗烟。茗烟先是听得心惊肉跳,后又见贾琏赏他,忙谢了恩,一串儿的磕头。
贾琏一番恩威并施,见把茗烟震慑住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去找宝玉说话。宝玉正让李贵把自己常用的收了四五个大箱笼,其他的物件和给府上各人请的平安符、佛珠,并买的柳篮子、香盒儿、风炉儿等也都装了箱笼,运送回京。见贾琏过来,宝玉起身见礼,问道:“琏二哥哥有何嘱咐。”
贾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递与宝玉,说:“这里面有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原本是老太太给的,预备给你凤姐姐买些东西回去。现如今你要留在这里,我便先给了你,你行事也方便些。另外我把一些散碎的银子和铜钱让昭儿装了匣子,一会子给了李贵,让他放在你的箱笼里,有用到钱的时候,先用这些散碎的。你不识银戳子,我让昭儿去教了茗烟,用时让茗烟秤了。还有,每十天你就写封信回京里,也好让我们知道。”贾琏啰啰嗦嗦说了一通,宝玉心里感动:这贾琏虽说纨绔,但是对自己这个弟弟却甚是关爱。
待收拾请了,已是巳时七刻。贾琏带着众人送了宝玉去赵毅府上。赵毅此时正在家中等候,见贾琏送宝玉过来,又四下里见了礼,留了饭。
饭罢,贾琏见一切安排妥当,放下心来,与赵毅辞行,一路回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