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为了带着三弓床弩快速奔赴战场,金汐,云赤,俊生,老管事和一众护卫皆被留在了此处养伤。
入得屋内,金汐急急问道:“九娘去了甚久,怎的才回。”
金铃替云翡脱了斗篷,掸去上头浮雪:“旁的我自与你细说,其他人可还好?”
云翡向金汐看去,见这爱哭的丫头眼眶一红,心下便有些凉了,果然不行么?
金汐抽噎了下:“老管事前两日走了,我和护卫们买了棺材,将他葬了。”
云翡轻叹口气。
前世里老管事本也是没了的,临行前她特意叮嘱了金汐定要好生照看他。
便是日日都需百年老参吊着亦无妨,莫要心疼银子。
看她委屈的模样,许是自责了。
云翡安慰道:“生死有命,莫要悲伤。”
嘴上虽如此说来,心中却甚是挫败。
自打她恢复人身,所作所为似乎并未能改变任何人的命运。
那匈奴首领本就是会死的,便不是死于弩下也会死于西凉王矛下。
马培臣也本就是要蜚声天下的,虽不是在她手中扬名,最后也落得个惨死,但终究是求名得名了。
貌似一切都没有变。
她想改变云氏一族的命运,太想了。
眼前哪怕只是改变一个人,只要本该殒命的老管事能活着,或许就能证明逆天改命可行。
可如今老管家还是死了。
至今为止的所有努力似乎都是惘然。
她甚是心慌,不由得拽住了金铃:“我想吃东西。”
金汐闻言赶紧出门去唤吃食。
金铃向九娘看来,刚至未时,半个时辰前才于路上用了午食。
九娘此番怎的好像不是贪吃,倒像,倒像是病了。
不一会儿金汐便端来了一碗甜盅。
云翡坐在桌旁细细的吃,思绪纷乱繁杂,心中有股惶恐似要喷薄而出,她忙又大口吞咽,想将那恐惧压下。
金铃一直在蹙眉。
金汐暖上袖炉递给九娘,拾掇着内室问道:“九娘,云赤这两日白胖了些,你可要瞧瞧?”
云翡执勺的手一顿,是了,云赤。
虽然做人时未能改变任何人的命运,可做鬼时,她救下了周奇李善和云赤三人。
不一会儿云赤便被抱了来。
小家伙已是长得白白胖胖。
黑葡萄似的双眼看着云翡,襁褓外裹着绸面棉衣的一双小手不时舞动。
瞧着倒似有些欢快。
云翡望着他不由得笑了。
不知怎的,金铃在一旁看着那笑容有些心酸。
虽不知九娘一路所为的深意,可自打醒来,便要面对面容已毁的惨状,还要冒着危险同男子一般赶赴战场,而且吃食习惯上似也出了问题。
好久不曾像在吴郡时一般开怀了。
“九娘,云白呢?”金汐好奇。
云翡一顿。
金铃失笑:“且莫要提那白眼狼了。”
“它怎的了?”
金铃没好气:“那日我等离开下角村,云白出门来送,我要抱它上车,它还差点儿咬我一口呢。”
说着又看了眼九娘:“便是九娘要它跟着一起走,它也是不愿意!成日里都守着那霍大人。”
云翡不由得抚了抚自己的脸,算起来,其实她不只救了三个人,也还救了一匹狼。
云白甚通人性,她当真是不舍。
它活着的每一日都在向她证明天道可改。
只可惜现如今瞧着,她的魅力远远不及那仍躺在榻上爬不起来的西凉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