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可算是让自己逮住了一人,怎可轻易放过。
殊不知,齐爷不知道的是,于傅青而言,进戏院都是迫于生计,又何况唱戏。自从经历了父亲那事,这戏院对于他就是噩梦的开始,那恐怕是他一辈子也跨越不了的坎,甚至自己能否开嗓都是问题,怕一开嗓,那鲜红的鲜血,那刺鼻的血腥味便迎面而来,将自己淹没。
……
“师母……,我和师哥挣到钱了,我们可以孝敬您了。”
小西将工钱捧到了傅母眼前,兴奋的说着。
“小西真棒,儿啊,你身体刚好,怎么不歇会呢?”
被芮瑶扶着坐下的傅母心疼的将傅青拉到跟前,抚摸着他那手,上下打量着,看伤是不是好了。
“无妨,母亲,我身体已经好了,而且小师弟在我身边呢,您不用担心。”
“傅青,你们在哪做工呢?会不会很苦?苦的话就不做了。”
芮瑶看着面色还是苍白的傅青,很是担心。
“没事啊……我们好着呢。”
傅青笑着摇了摇头。
芮瑶欲言又止,知道父母在跟前,有些话不方便说,因此再没劝他。
晚上的时候,芮瑶还是担心傅青,等傅母已经睡了后,敲了敲傅青的房门,想必是累了的原因,小师弟已经熟睡了。
不一会房门就被打了开来,傅青只是简单的着了內衫,不同与往日的干练爽朗,这会的傅青看着有些慵懒。
从窗内通过来的点点昏暗烛光和着皎洁的月光,映衬着那白皙皮肤更加的苍白几分,清冷几分。芮瑶乍一见傅青那冷冽的脸庞,竟是心下觉得有些悲凉,如今连她都走不进他的内心了吗?与之前不同,现在的傅青就好像与她之间隔了一层深深的沟壑一般。
不得不说,傅青的笑容就如那春日暖阳,洒满每一棵小草的心田,温暖柔和;犹如夏日弯月,余晖洒满人间,清冷舒爽;犹如秋日薄暮,虽火红但却短暂;犹如冬日冰雪,将整座城包裹,但却冷冽干净。
虽然他对自己温柔依旧,但那温柔里早将他自己藏在了黑暗深处,再也找不到了。
许是看到了芮瑶一闪而过的悲凉,傅青对着她粲然一笑。
“芮瑶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了,他还是那么温柔,温柔的挑不出任何刺,温柔的谁也对他埋怨不起来,他啊,就是人间四月天,星河滚烫,人间理想啊。
只是芮瑶毕竟是陪伴他长大的人,又怎会不知道这温柔之下完全找不到傅青的影子呢。
罢了,罢了,假装也罢,敷衍也罢,痛恨也罢,疏远也罢,芮瑶都是不可能看着傅青受一点点伤害的。
“也没什么事,就是怕你太辛苦,想着我能不能也帮忙……”
“没事的,芮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好好照顾母亲,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是啊,他不是小孩子了,自从师父走后,他已经是一个没爹的孩子了,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扛起这份责任啊。
“快睡去吧……”
看见芮瑶面上闪现的愧疚,傅青伸手准备摸摸她的头,但却在举到半空中的时候放了下来。
依旧笑着看着她,温柔的就像是在诉说着不舍与心疼一般,但芮瑶明白,这只是好像而已,现如今竟是连自己的头都不摸了吗?
“好的,你也别太累了。”
说完,芮瑶转身回了自己与傅母的房间。
傅青与小西在戏院干的越来越顺利,傅青因为那容貌为戏院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客人,而对于戏园子的众人来说这是莫大的好事了,因此傅青倒已不是伙计了。他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什么打扫卫生,引来送往,甚至有时候连西园子里的人情世故齐爷都将他带在身边,甚至有时候人手短缺,时间紧迫时,傅青连他们的状都帮忙化,还有收拾行当啊什么的。
有时他去后台看看他们化妆,整理行当,练嗓,练身段,练念白什么的,就跟当初在自家的戏院一般自由。
虽然他并没打算开嗓,但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个环境问题,本身自己就有很不错的底子,如今看得多了,耳濡目染下,那些念白啊,身段啊,武生所打的舞啊,都被自己刻在了脑子里,就跟一锅杂烩一般硬生生塞到了脑子里,有时候老齐头也有意无意的在自己跟前指点别人一些特别的技巧,也被傅青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这些东西就跟潜意识一般不断被傅青所接纳,接收,消化,提炼,萃取出精华。
有时来了前台,那些小姑娘们都是被他那温暖柔和的微笑所吸引,有些胆大的爷们也趁着姑娘们不注意喊出声来。
“哎……伙计,给我倒点水。”
每每这时,傅青都是温柔一笑,立刻端着茶壶就走了过去。
于是乎,所有人向他投来了嫉恨,羡慕的目光,那眼神能将这爷们吃了一般,不过有时有人也喜欢被这么多姑娘注视一般,不断地使唤着傅青,然后就能引来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