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安是个心思缜密考虑周到的人,派人将元琰抬下山后,山下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马车很大,元琰完完全全可以舒适的躺着,里面铺了松软的垫子,路上的颠簸也会减轻不少。一旁的小架子上放着水果点心,最底下还放着几本书籍,无聊时可以翻阅。
真是奢侈啊!慕伶不由这般想到。
她都没坐过这么舒适的马车,前世跟着爷爷去塞北,坐着简易的马车晃悠了整整两个月,颠得她又吐又闷,到塞北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两圈。想到以前那些不好的经历,让慕伶有些后怕。
元琰那厮倒是悠闲自在,一进马车就躺了下来,拍了拍身旁的一小块的地方,招呼慕伶道:“伶伶,过来一起睡。”
“我有些晕,想坐这里透透气。”慕伶摇了摇头,坐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
她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元琰没勉强她,自个儿闭眸小憩,道:“伶伶不睡就算了,有什么事就找外面那个脸最臭的解决。”
脸最臭的?谢黎安。
慕伶对着闭眸的元琰翻了个白眼:你的脸才臭!谢黎安香着呢!
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始赶路,外面的士兵穿的都是普通的仆人衣服,大约有近百人,还有几马车货物做伪装。在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哪位富贵人家出门而已。其余的士兵,分为几批走。一批负责探路、一批负责打点安排一路吃住,一批跟在最后,四散开来,不那么张扬的同时,尽量做到这一路上护送任务的万无一失。
慕伶静等元琰睡着之后,悄悄的掀开了一点门帘,偷看着外面的情况。
岭风寨附近,都是群山环绕,所以此时的马车两边都是起伏的山坡和无尽的树木。阳光并不强烈,温温柔柔的透过树叶撒下。
那队伍最前面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背脊挺得笔直,在慕伶心里,他比那阳光还要温柔。
仍旧是一身黑衣,不宽不窄的肩膀下,劲服腰带将他的腰身勒得又长又细,又不显得瘦弱。一头墨发用黑色发冠束起,骑在马上颠簸,那黑发就如他的人一般静默,服服帖帖的垂在后背。
慕伶在车帘缝隙中看得非常仔细。
但就是看不出谢黎安这幅模样,像是受过伤。
明明昨夜从那么高的碎石坡滑下来,她的手轻轻一碰就有血渍,为什么他现在还能坐的那么笔直?
正这么想着,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
僵硬回头,元琰那厮根本没有睡觉,正侧着身子,一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笑。
笑得慕伶的小心脏一个惊颤。
“寨主……您醒了吗?”
元琰笑道:“爷没睡呀,一直在看伶伶头还晕不晕,你难道没发现吗?”
“哦,这样啊。”慕伶厚着脸皮道:“在这里吹吹风,就没那么晕了。”
“是吗?”元琰笑容更甚:“爷还以为你是在偷看外面的谁谁谁呢,原来是在吹风。”
“……”
元琰看破不说破,气氛更加尴尬。
慕伶自知瞒不过他,想到这两日的接触,元琰是最憎恨欺骗的,她垮下肩膀,低眉顺眼的交代道:“寨主,我知道错了。”
她这是承认偷看谢黎安了?元琰的笑容敛了敛。
“其实我刚才吹风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外面的路,想着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说不定就再也回不去镇子了,心里有些难过……”慕伶现在说起谎话,脸都不会红一下。
元琰诧异:“你看的是路?”
“对呀!”慕伶抬头,眼神无辜道:“我知道我有错,寨主说过不准我想着那些事……”
那双眼睛,清澈动人,扮起无辜来,也是水汪汪的一片真诚可怜。
“嘿!”元琰放下撑着脑袋的手,平躺着,无奈道:“我还以为你看偷看其他男人,罢了罢了。你想家就想呗,以后有机会肯定可以回来,哪儿像我,连家……”
说话声戛然而止。
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扭扭捏捏的话,元琰立马打住,挪了挪身子,背对着慕伶。
“爷睡了,伶伶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