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斗嘴已经是常事,廷晅也不在意,先坐了下来。
“太子哥哥,你去哪了?是不是跑到哪里偷偷高兴啦?”闵彤坐在廷晅旁边,一脸窥探到秘密的神色,只因在她心中,立为太子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哥哥们都在争,说明这个位子应该还是不错的。
只是这话,廷晅与无弑听来,只觉得哭笑不得,然而对这位天真无邪的小妹妹,能解释的清楚权利之争的险恶么?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便知彼此都不愿再细说这件事,无弑一边要仆从倒酒,一边岔开了话题。好在闵彤,好奇心重,无弑说起自己在人间走动的趣事,她便把先前的问题抛诸脑后了。
三人推杯换盏,边饮边聊,从正午一直到了日迫西山,起身赏了赏夕阳彩霞,复又对酌,直至子夜。
闵彤已经困倦,蜷在席上睡了。无弑叫人拿来锦被和玉枕,将她安置好。
“廷晅,你,到底有何打算?”无弑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
此刻夜已深沉,星河璀璨,玉轮高悬,清辉流泻,天地间寄寄无声,却叫人的心事再也忍不住,喧嚣了出来。
“无弑,神仙的性命固然长久,最终也要归于尘土,你我此生,究竟有何意义。”廷晅低垂着眼眸,放下手中的杯盏。
“你也真是龙族中的异类,自幼便喜欢伤春悲秋,怎么像那人族的书生一般,你既问了,我便告诉你,我活着,自然是为了……”其实廷晅并不是终日郁郁之人,只是无弑要贬损他,自然要夸大其词。
无弑最喜爱的就是喝酒,可这也不过是他无聊时生出的爱好,属于无事生非,要让他说自己活着就是为了喝酒,却也觉得的不妥,说不出口。
“哎呀,被你搅的头疼,我才不管什么生来死去,什么意义,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没死,我就要高高兴兴的,喝酒,交朋友,哈哈。”无弑边说,又举起一杯酒饮尽。
“无弑,你胸中无尘,境界比我高出许多,敬你一杯。”廷晅说是敬,他与无弑也却也没那么多客气,自顾自饮了一杯。
廷晅与无弑俩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因一些误会,俩人大战了成百上千个回合,直到累的打不动了,也没分出个胜负。
然而两人年轻气盛,虽动不了手,却能动嘴争吵,不过理是越辩越明,两人争吵间整理出了真相,知道是误会,又因为势均力敌,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情感来,便握手言和,之后少不得把酒言欢,竟成了至交好友。
廷晅境遇,自然是没法跟无弑相比,且不说无弑乃神族宗亲,单是无弑一家子对他的宠爱,怕是天上少有地上也无的。
而廷晅,他的母亲只是一条鱼化龙,在龙族宗室中毫无靠山地位,生他之时,损了根本,终日缠绵于病榻,没多久就陨了,廷晅自小就独自居住生活,无人问津,只不过因为是龙帝之子,尚能居住在晦冥山,该有的衣食待遇,倒也一应俱全。
然而,此时他却坐上了万众瞩目的龙族太子之位,叫他一时之间,如何自视。
无弑也醉了,伏案昏睡。
廷晅起身来到问星台边缘,夜幕如黑丝锦缎,万点星光宛若点缀其上的颗颗宝石。
廷晅心想问星台果然是个好地方,在此高度看这星空,如近在眼前一般,让人生出手可摘星辰的虚幻感觉。
廷晅此时,的确心事重重。他来观星台不下百次,向来专心于美酒,此时他如此认真的看星星,也不过是想将心思转移到满天星星上,以便不再想今日之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