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雪中

昨夜一夜没怎么好好睡，今早我贪睡了一会儿，简单吃过早膳。想来也没有什么事了，便拿来红纸剪窗花。

一个花样还没剪成，崔姑姑附在我耳边说：“娘娘，婉贵人和南嫔吵起来了。说是南嫔占了她的冬日分例。”

我听后甚至不悦，怎么昨儿个去兰粹宫什么事也没有，她们也不说什么话，今日便自己吵起来了？

眉头皱起来，才想起来，昨天去的时候婉贵人她不在。

崔姑姑拿来披风，我带着她们一起去兰粹宫看看情况。

天阴沉沉的，倒也没有下雪。我坐在小轿子内想着那两个自入宫以来就吵吵闹闹的俩人，不免觉得她们有些不懂事。

轿子落下，崔姑姑扶着我往他们院里走，刚走至院内便听到带着怒气的女声:“南嫔姐姐，您确是这兰粹宫的主位，可您应当拿出主位的气度来吧。就那点陈碳，妹妹我能好好熬过这个寒冬？还有这棉衣，哪个当主子的会穿这样质地的衣服？

”

不听南嫔的言语，她身边的大婢女倒是在辩驳：“婉贵人，碳这是内务府给的碳，棉衣也是一并发下来的，咱们这宫里也就那这样的，娘娘是按着规矩给您的。这些东西发下来那都是经过皇后娘娘和明贵妃准了的，您要是非理论，就去找二位娘娘理论吧。”

“你这贱婢，少转移话题拿两位娘娘来压我……”

………

听着这一句句不依不饶的不依不饶的争论，我已经行至殿内了。

一屋子的人纷纷向我行李，这架势让我突然有了十足的底气去好好管管这件事。

“听说这里热闹，本宫来瞧瞧。”我在主位上坐下，尽量有气势的一笑，继续道：“什么热闹事啊，都继续说。”

“瑾妃娘娘，您给妹妹做主。”婉贵人哭哭啼啼的看着我，眼眶红红，看着煞是让人心疼。

她比我小三岁，初入宫时时不时要来我这里请安，还喜欢和我说江南的风景，后来许是觉得无趣，也就不经常来了。

“这隆冬的天，嫔妾屋里的碳却是陈碳，还就那么一点。你再看看这棉衣，质地差的是给奴才的。”她说着说着泪吧嗒吧嗒的就下来了。

“瑾妃娘娘明察，嫔妾未曾如她所言那样克扣她的分碳，也没有给她陈碳，也没有刻薄的给她坏的衣服。这内务府送来什么样的，嫔妾就给她什么样的。”南嫔闻言张口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开来。

“衣服拿来本宫看看，再把婉贵人屋里烧的碳拿过来瞧瞧。”我拨动着茶盖子，抿了口茶，等着她们拿过碳来。

棉衣确实不是好棉衣，不料不好，里面的棉花也像是充了假。又夹起她们拿来的碳看了看，我其实没太看明白。

我看了崔姑姑一眼，她接过我手里的夹子轻轻翻看几下，眼神示意我婉贵人没有说谎。

我回到座位上坐下，抬手，示意崔姑姑开口。

“这里边确实不都是好碳，夹杂了一些劣质的碳。这劣质碳，不该是内务府给妃嫔的，而是该给奴才们的碳。”她看着南嫔，把这事实说的明明白白。

接着，崔姑姑让人拿来了一把剪刀，剪了棉衣的缝接处，用手掏出里面的棉，说到：“衣服的布料差就不必再说了，这里边的棉却不只是棉花，而是棉花里还夹杂了杨絮。”

这宫里妃嫔宫女的衣服，一般都是由尚衣局做好送到各宫的，但也可以由一宫主位的允许，自行领了料子回来由宫女做。一般后者都发生在宫里事情多，较为繁忙的时候，比如现在新年将至。

“没有，瑾妃娘娘，嫔妾真的没有，内务府送来了，嫔妾就让兰姑给她们送过去了。嫔妾什么也没有做。”南嫔一脸的不可置信，显着很着急。

“南嫔姐姐，这事实就在这里，你还要不承认吗？”婉贵人质问她，：“难不成，我自己折腾着自个儿，只为了污蔑你？我可没那么无趣，在这寒冬里用这种破东西给自己添堵，这些烂东西我一刻都接受不了！”

她确实不会那么无趣，这婉贵人是南方富庶之家的姑娘，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长大的，哪儿会让自己吃苦。她自己也有很多钱，只是这宫里没有买卖，不然定要买最好的炭火度过这冬日。

“内务府今年采购的东西，本宫是陪皇后娘娘和明贵妃娘娘去看过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发往各宫之时明贵妃娘娘又找得力之人检查过一遍。”我直着身子做端庄姿态，提了声音跟她们说：“那么，南嫔，你发下去的时候看过吗？”

“嫔妾，嫔妾看过，然后才让兰姑给她们发下去了。”

“哦～，兰姑，你来说说，怎么回事？”我笑幽幽的看着兰姑，请她给个答复。

兰姑扑通一下磕了个头，喊着：“娘娘饶命，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换走了婉贵人屋里一点好炭，又换走了她屋里的衣服料子，以为是发觉不了的。”

蠢奴才。

南嫔还替她求情。

“要不了你的命，这多大点事。去，挨二十个板子。年末的赏钱也没有了。”我给她个结果，“小命就暂且留着吧。”

我还在想，这是不是轻了点？宁妃那里的婢女瞒着她偷奸耍滑，被她打了三十大板然后直接送到了浣衣局。她那宫里的奴才都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个个都很怕她。

可是兰姑是南嫔入宫时带的人，她们感情深厚，我不想做这个恶人。南嫔既然求我了，我就顺着这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