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邵之洺终于回到了公寓。梁和今晚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不来,困得眼皮不住打架。邵之洺开门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起身朝玄关迎了过去。
“回来啦。喝酒啦?”梁和帮眼前人脱去外衣,挂好。又拿起旁边鞋柜上的拖鞋放在邵之洺脚下。
邵之洺看着弯下腰放拖鞋的梁和,说今晚喝得稍微多了点,头有点涨。
梁和起身,说那先去沙发上坐会吧。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他捧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递给邵之洺。
邵之洺接过杯子,反手放在了茶几上,朝梁和张开双臂。梁和内心不住好笑,还从来没见过邵之洺这样过。平常摊着一张冰山脸的霸道总裁今儿看着不像喝多,像吃错药。
梁和笑吟吟地扑进他的怀里,直起腰把手放在邵之洺的太阳穴上,一下一下轻轻揉着。他轻声问:“头还疼?今天不高兴?”
邵之洺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不多时他沉沉开口:“过一阵子我就要结婚了。”
梁和手下动作一僵,放下手说,哦。
此刻两人之间的亲密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梁和心里有准备,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听到这个消息后除了情绪不高外没什么别的反应。
邵之洺看着梁和的眼睛,突然开口说:“如果你愿意,咱们还可以保持现状。”
梁和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两手的手指绞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犹豫着开口:“这样不好。有人名正言顺地疼您,知冷知热,那是再好不过。”
邵之洺看了梁和半晌,点点头,不再多话。他起身去了卧房,很快又出来坐回沙发上。这回他换了个地儿,坐在梁和的对面。
他把一张银行卡轻轻推到了梁和的面前,冷冷地听不出情绪:“里头的钱是给你的。跟了我这么久,这是你应得的。”
梁和盯着眼前那张黑沉沉泛着哑光的银行卡,深深吸了一口气,没伸手接。他淡淡地笑笑:“我又不是出来卖的,您没必要这样。这段时间跟您在一起很愉快。”
邵之洺直直地看着梁和,眼睛里压抑着说不上来的情绪。梁和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坚持叫他把钱拿着,就是伤了对面人的自尊。他知道梁和不想让人看轻自己,可是他的举动让邵之洺看不明白。这人不图钱不图感情,不要物质不求名分,他到底想要什么?
“那你图个什么?”邵之洺揉揉眉心,头也不抬地问。
梁和看着他,温温和和的声线带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自嘲,悠悠地在邵之洺头顶开口:“就非要图点什么才行?”
邵之洺听见梁和穿上鞋,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梁和出了小区走在大街上,现在将近夜里十二点,路边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整条马路宽阔而空寂,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今天星期三,搜个口令还能得减十元优惠券。他叫了车,倚在路边的树上,掏了掏口袋,没摸着烟。看了看大路两边,不远处前头路口有一家便利店。他走进去扫了一眼,没瞅见平常抽的牌子。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买了一个金枪鱼饭团。
梁和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捧着收银小妹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热腾腾的饭团,慢条斯理地剥着。他边拆包装纸边想这饭团的设计真反人类,这塑料纸怎么还夹在米饭跟紫菜中间,每次吃这个他都不得要领。
他现在说难过,又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说不难过,他也有那么一阵失落。他单方面认为邵之洺提供了怀抱可以让他依赖,可以让他感受从身到心的短暂亲昵,这就够了。他跟邵之洺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从没妄想过对方会承诺给他什么,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安慰自己,至少咱能挺直身板说咱不是出来卖的。还有一个理由他说不出口,他还是怕有一天那脑子里的大锤当着邵之洺的面抡,这就不好看了。
所以当断则断,没什么放不下的,梁和想。他慢慢嚼着热腾腾的米饭,金枪鱼的味道咸度正好。肠胃得到了温暖,他忽然松了口气,心里畅快了好多。
第二天梁和依旧一大早地就到了实验室。他打开电脑连上无线,打算搜昨天老板给他说的那文献。
叫啥名来着?梁和压根没记住。他对这种文献期刊名是一点记忆天赋都没有。娘胎里带的硬伤,过十遍目也进不到脑子里去。他回头拿过椅子背上挂着的外套,在兜里翻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