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逐渐隐去,慵懒的日出缓缓爬上床头,如周念所说的那样,田祈然做了个很好的梦,她梦见自己趴在暖和的云朵之上,软绵绵的轻纱将她全身包裹,随风而飘,无拘无束,在她快要沉浸在愉悦之中时,恍惚有双手从后将她送去了更高处。
老师......
田祈然攀上了那只手,不断低喃着,直到那柔手轻缓贴到胸口处,才逐渐平息下来。
清醒的周念安抚好了怀里的人,才慢慢的挪下床,田祈然这两天的梦呓似乎又增加了。
就在周念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眯瞪着眼的田祈然拖着步子出来见到周念,就趴到她背上,“吃什么。”
“吃蛋粥,昨晚火气太大,今早吃清淡的。”见田祈然犯了撒娇的瘾,也就随她的薄唇侵占着脖颈,被弄痒的周念浅笑起来,一手揽着她一手端起碟子,就往客厅里走,“暖暖姐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她等会来接您,对了,你还是回个电话给唐莘,她找到学院去了的,我手机已经换上你的卡了,等下吃完饭就......”
迷迷糊糊的田祈然一句话都没听清,怨念地捏住周念说不停的嘴巴,“你怎么比稚优还叨叨。”
周念无奈了,她放下碟子,愠怒地扭头就掐向田祈然的脸颊,“去刷牙。”
田祈然这毛病不惯也得惯,因为她彻底放开了,也不拘束自己,连刚才提到稚优时,都不再是小心翼翼的。周念即使有点不舒服,可还是很开心,至少现在的田祈然是完全信赖她的,抿了口枸杞茶,转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刚展开的笑颜立马垮了下来。
换上田祈然的电话卡不过两个小时,紧接着,这屏幕就没暗过,满满100%的电愣是掉到了70%,其中大多数还都是张辽打来的。
这哪是电话轰炸,简直是原子爆炸。要是不取消手机的震动功能,周念怕整个屋子都会随手机抖起来。
她结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被电话查岗,还是为了什么呢,会跟稚老师有关吗。
皱起眉看着张辽二字不断出现在屏幕上,浑身一激灵地赶紧离开。
田祈然磨磨蹭蹭地刷完牙洗好脸,出门只见桌上留着一碗粥和一小碟腌萝卜。拎起只剩50%电的可怜手机,心不在焉地瞄着一堆短信,再一条条的删除,最后吃完碗里的粥,才对小阳台上的周念喊去,“你在干嘛。”
“晾画。”昨天下午作画的周念走神,犯了初学者的毛病,薄画的时候还偏偏用了许多颜料做叠加,再加上起稿没有用上松节油,直接导致这幅画最后的成型终究不会如意。唉......真是越想越后悔,今天下午还得去买些必备的油画工具了,说来也怪,田祈然给她安排的这些培训,几乎都是围绕了技巧。
“不要放小阳台,到下午那里会有阳光晒到。”仔细检查起周念的工具和素描,对比了许久才挑出满意的一张。这张人物头像,画面简洁,从描轮廓的长线条上看,干净利落,没有过多的修饰,增加了更多本真的美。
田祈然打开灯,细细瞧着,这张画不像是起稿后而画的,因为线条单薄,更像是快速落笔而成的,这与之前的素描速写相比,进步的非常明显。她很满意这个优点,周念善于用整齐的短线来归纳明暗之间的交界线,不仅表现的恰当,甚至柔和自然,“周念过来,加个作业,描50个人头,今晚给我,但是不准再画我了,明天就做油画的限色训练。”
“好。”周念把手上的油画放到一旁,开始整理自己的画具包,田祈然甚少对她进行点评,几乎每次看完作业,就直接针对某个地方加大她的训练,“教授要收藏那张?”
看向田祈然捏在手上的画,周念浅笑着又弯腰从另个双肩画夹里抽出另一张,“这里有一张您睡觉的样子,还有其他的,要收藏吗?”
田祈然这老脸一红,看见那厚厚一沓,连连摇头去捂住周念熠熠生辉的眼睛,“你啊......”她算是知道周念平常练习基础都拿谁做模特了,看在进步的份上,微微抬头,蜻蜓点水一落,给了周念奖励。
周念满足地将手上的画作都给了田祈然,这也算是一种物归原主,“先去回电话吧,还有二十分钟,可以慢慢说,暖暖姐八点半会在路口等我们。”指指那不断震动的手机,手轻轻一推就把田祈然推进卧室,还给她带上了门。
接起电话,唐莘的声音竟变的陌生了。田祈然躺在周念枕过的枕头上,嗅着残留的奶香味,她才想起这不过三四天的时间,怎么会生出日久岁深的感受。
祈然祈然?
田祈然翻过身,紧紧抱住被卷。为何他两对这件事那么执着,点开扩音后,那个急不可耐的声音变地极其刺耳,急忙取消扩音的田祈然,第三次拒绝了唐莘的念头,“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为你生个你的孩子呢?唐莘,这不是一种完整也不是一种圆满。”
孕育新生命,本来是件美妙的事情。
有太多人执着于在这上面,各有各的原因,无非张辽那种传宗接代,也不过是唐莘这种希望有更深的牵连,提到养儿防老,再多些不生孩子便是不完整。
这对新生命来说,多恐怖,仿佛生来也只是个工具。
在稚优坏上祈儿的时候,田祈然不仅害怕稚优要受更大的苦,担心她和稚优负担不起养育的责任,也害怕祈儿作为孩子在面对七情六欲会误入歧途折磨自我,更害怕祈儿身为女孩未来要面对的一切考验。
在田祈然眼里,多姿多彩的美好世界里,却掺杂了许多恶意,这些恶意能让人痛苦、悲戚甚至死亡。
稚优违背自己的意愿,是因为祈儿已经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