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大家也是就田祈然这次回来而聊起，有关于学校的事，有关于对现今的批判，还有对谁谁谁的画的评价，甚至也聊起了田祈然还是学生时闹出的一些戏剧。

周念知道自己不能多话，视线随着讲话的人而走。

边上的王教授似乎看出周念听的有些放空，靠着椅背向撇开她们跟周念聊起来，“周念，跟祈然多久了？”

“有三个多月了。”周念觉得有人能跟她主动聊天也是好事，“我才刚入学。”

“大一生？不会吧，难得一见，”

周念抿唇看着王教授惊奇的样子，微微点头。

王教授却摇摇头，自来熟地直言道：“我还以为你是她家亲戚孩子或是她以前的熟人呢，之前她央美任教，有太多学生慕名而来，不仅为了睹她一眼，也是为了能跟在她手下学习，或者沾她一些光，只是她那个性，每次教人总不留情，吓走不老少人，能留得住学生也很不易了······”

王教授似有些同情地看向周念。田祈然母老虎的称号是怎么来的，不就是在央美喊出去的，想必这名号肯定也带去了新的学校。但她不知道的是，作业，是周念要求田祈然给她留的，严肃的训斥，周念更是没体验过。

见周念一脸半信半疑的王教授，捏着小酒盅指向容光焕发的梁教授，就把当年田祈然拱人下不来台的事给交待的一清二楚。

“在画画设计这事上，从不觉得自己哪里不足，若是院里哪个老师硬要挑刺，她能跟对方掰扯上好几日，稚优也不管她，因为她考进来的文化分和专业分排这个，换哪个老师都会觉得她就是刺头该蹓子，我跟你说，她就是被稚优惯坏了。”

周念听着王教授似吐槽又似夸赞的语气，禁不住将视线撇向了沉浸在专业讨论里的田祈然，难以想象眼前这般知性模样的教授，在以前居然是个敢顶撞老师的学生，回过头发现王教授的大拇指还半举在空中，正要开口，便听见对方发自内心的一句，她教学生虽然近乎苛刻，但你学下来收获会比任何人都多的，兴许她还能让你挖掘出自己的风格。

况且，她是稚优养出来的。

霎时，酸涩化作一只蚂蚁爬进了周念的心中。养出来，是什么意思。

王教授垂下手，觉察自己讲的有些多，随意笑笑盖住了她对稚优的想念，转头就专心于桌上那些已凉了许久的菜肴。

火红色的小蚂蚁顺着主动脉钻进了左心室，它见二尖瓣上尤为软嫩，咧开大颚，直往上咬去。

瞬间，刺痛后生出瘙痒的感觉，挠的周念忍不住地拿住了手边的酒盅，抿了一口，浓烈的刺激钻入了鼻腔里，止不住的咳起来。

这盅酒本该是田祈然喝的，但她今晚从未沾染到一滴酒，其他人似也当她不会喝，只往她那长杯里倒七喜。

“喝七喜，周念。”田祈然瞥着眼注意周念，见她还要继续抿，手一挥就取过周念手里的杯子，转头又与其他老师聊了去。

周念两手交叠在了桌边，老老实实地听大人的对话，听的乏困了就拿筷子去夹锅里的肉，但心里却一直在回想王教授说的那几句话里的字，尤其养这个字眼，沉思了很久，才猜想着会不会是与戒指有关。

“那我们先走了，周念，跟老师们说再见。”田祈然其实也发觉了周念刚才的走神，这顿饭局也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可以明后再补，况且这也晚了。

离周念最近的王教授，将周念脸上的小喜看的一清二楚，让她讶异的不在此，而是周念接过田祈然手包的同时，拿出湿纸巾迅速擦掉了田祈然虎口上的菜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犹豫，田祈然也未有闪躲。

两人仿佛就是这么默契，根本不像是只认识了三个月的。

祈然。

站在台阶下的田祈然听到王教授的声音，抬起头望去。

有空，一起去看看她吧。

王教授单薄的声音顺着风飘散在凛冽的夜空中，又乘着风回到了她们耳中。

田祈然明净的眼中蒙了些许雾气，垂下的睫毛随呼吸微微颤着，她回头看了眼乖巧站在身边的周念，“会的。”

众人望着两位身影隐在黑夜中，孙所长才回头怪着小王不该在第一天就提这事。

可她，总该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