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蔚转身缓缓的往回走，或许是受了凉又坐了太久的缘故，王蔚感觉头有些发昏，耳朵里似乎也伴随着轰鸣。渐渐的，在混沌的轰鸣中，却恍惚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哥，你又生病了……”

“王蔚，都让你不要熬夜不要抽太多烟，你偏不听，看吧，人又不舒服了吧……”

“王蔚，你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回家？”

“王蔚……我很想你……”

王蔚皱了皱眉头，猛的回过身来四处张望着，用眼睛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可是看来看去，也无非还是那样荒凉的场景，稀少的几个人远远的在海边散步，远处的路灯闪烁着昏暗不明的亮光，像是昏昏欲睡的老人家，天上几颗孤星暗淡的可以忽略不计，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是的，他又换了一个城市生活，吴展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王蔚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王蔚啊，你怎么还是忘不掉他啊，他已经离开了，离开了很久了……”

王蔚近些日子总感觉身体大不如从前了。频繁的出现各种病灶，比如，经常会出现幻听，会出现一些记忆模糊甚至部分记忆缺失的状况，还伴随着间歇性的心率不齐。所以在他离开之前，还特地去看了医生，医生诊断他有暂时性记忆障碍症。医生是他的朋友，叫章阳。

在仔细的询问了近期的一些生活细节后，排除了痴呆、脑外伤、柯萨可夫综合征等诱因，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那便是应激所致的记忆障碍，还有长期失眠和过度酗酒带来的伤害。

看着王蔚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章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多久了？”

“半年吧，记不太清楚了……”

“什么感觉？”

“就是，关于以前，关于那个人，记忆都变成碎片式的了，好像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努力的想也想不起来，可能，年纪大了？”

王蔚下意识的想开几句玩笑活跃下气氛，但是看到章阳关切隐忍的眼神，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坦白。

“哎……这感觉，其实挺痛苦的，我忘不掉他……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

王蔚心不在焉的和章阳倾诉着自己压抑在心里的感受，其实想表达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也只是无意义的排解情绪而已。而章阳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回应几句。会诊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大抵王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病因，章阳其实是心里有数的。因为他也是见证了这两个人一路走来的种种，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最后，王蔚便抱着章阳给他开的一大堆药走出了诊所的门，临走时他想跟章阳挥一挥手说再见，因为第二天他就要搭乘最早一班飞机离开了，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空余的手了，于是只能回过头冲着送他到大门口的人点头示意，微笑着说再见，让他回去不用再送了，顺便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装作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

章阳配合的挥了挥手，笑着道别，可又觉得这个人故做轻松的样子真的有些可怜。何必呢？可能直面真实才是最难的吧……

他也不是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之深、结局之凄凉，只是，真的有必要闹成这样吗？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对着笑的一脸二缺的人说：“王蔚，这次去了那边，就好好的生活吧，别再折腾自己了。然后，把他忘了吧……”

王蔚听到后半句时明显不自然的呆滞了一下，然后持续的微翘起嘴角保持着一个好看的弧度，“说什么呢，我不是已经忘了嘛……别担心了，我走了，过年见吧，这一去以后就不能常来你这儿了……”

章阳目送王蔚开着车离开，一直到车子的尾灯也淹没在夜色中再也看不见为止，这才转身回到了诊所的办公室里。

他坐在桌子前盯着电脑旁三个人的合照出神，那时候的他们多么的无忧无虑，日子过的傻缺又开心，可惜，都是过去了。

苦笑着叹息。

过去的都已经逝去，难道你真的还要放弃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