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开不开心,她愁着呢。
不用见到谌秋是好了,可是谌秋却还记着她曾经狠狠羞辱过他呢。
等他以后称帝了,坐稳江山了,秋后算账了,她和公主皇子们都会被关到阴暗潮湿、遍布老鼠和蟑螂的地牢里。
然后他来了,看到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她——哦,这个女子我记得,好像是叫阿芒,她曾经给我带来奇耻大辱——嗯,是剥皮好呢还是制成人彘好呢?不不不,那样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些,阿芒无心学习了。
课休用茶点的时候,阿芒神不守舍地喝着杏仁露。
她的陪读丫环小兰刚从藏书阁借了书本回来,一回来便俯下,身对她神秘兮兮道:“郡主,奴婢在藏书阁看到那罗刹蛮了,他还敢来借书呢!咱们要不要告诉殿下他们呀?”
阿芒一听,忙道:“不许说!”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她瞪了小兰一眼,故作生气道,“你这是想让他们又看我笑话不成?”
小兰忙道:“奴婢不敢。”
阿芒寻思着,谌秋若是以后再也不来宫中上学的话,两人只怕少有碰面的机会了,而谌秋就会这么一直记着她,觉得她坏透了,她何不去找谌秋解释一下,稍稍挽回点情面?
阿芒的目光落在小兰借回的《神农本草经》上,心中有了主意,对小兰斥道:“你怎么借了这本书回来?”
小兰一脸纳闷,“郡主,您不是说要看这本吗?”
“当然不是了,我要看的是《伤寒论》。”
可是您先前吩咐奴婢的时候,明明说的就是《神农本草经》呀。不过这话,小兰只敢在心中想一想,面上她诚惶诚恐道:“郡主恕罪,奴婢借错了。”
她就说,郡主怎么就突然看起什么《神农本草经》来了,原来是要看《伤寒论》,想来是这几日受了伤寒的缘故吧。
“奴婢现在就去换。”小兰抱起了医书。
“算了,我同你一块儿去吧。”阿芒站了起来。
主仆二人很快便到了藏书阁。
藏书阁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古塔,塔身木制,砌以琉璃,八角十九层,内有藏书无数。
这个时辰,藏书阁内并没什么人。
藏书阁的太监领着小兰去四楼医书处找《伤寒论》时,阿芒也装作四处走走的模样,一路往上找,最后终于气喘吁吁地在七楼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在翻阅古籍的谌秋。
谌秋正眼都没给她一个。
阿芒见到他这模样,反倒有些不敢上前去,以前只觉得这人看起来十分不好接近,现在一看,分明是通身煞气啊。
阿芒对着书架,眼角余光不住地往谌秋身上瞄。
就在阿芒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却见谌秋已经合上了手里的书,要走了。
阿芒情急下,连忙叫了一声,“诶!”
诶?她叫他什么好?平时那些皇子公主们叫他,都是居高临下地“喂”一声的,现在想来,相当无礼。也是,他们又何曾想过,将来有一天自己会匍匐在这人的脚下,连窥视一眼都不敢呢?
“谌、谌秋……”阿芒小小唤了一声。
谌秋这看了过来,目光清冷。
阿芒咽了咽口水,指了指书架上面的书,“那个……这本书我拿不到,你能帮我拿一下么?”谌秋虽只长她两岁,却高出她许多。阿芒想着,待他帮自己拿了书之后,她就和他道谢,然后再同他解释下前几日的事情,最后再同他诚恳地道歉,这样他会不会原谅她?
不过,谌秋似乎连这机会都不愿给她,一脸冷漠道:“有书梯。”
阿芒看了一眼角落里笨重的木梯,小声道:“我推不动。”
“叫人。”谌秋说罢,转身就走,似乎是一个字也不愿与她多说。
阿芒急了,忙追了上去。
谌秋听到她追上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阿芒压根儿没想到他会停下,急急停下脚步却控制不住身子,整个人都撞进了他怀里,又一屁股跌在地上。
谌秋整个人纹丝不动。
阿芒捂着撞得生疼的鼻子,仰起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这人胸膛怎么这么硬,似铜墙铁壁一般?她屁股也摔得好疼!
“你做什么?”谌秋微微皱眉。
阿芒忍着屁股的疼痛爬了起来,“那个……”
谌秋盯着她,疏离的双目中隐着几分戒备。
阿芒怕极了他这双眼,低下头来支吾半日,终于小小声解释道:“那天……那封信不是我写的,是九公主她们弄出来的,我事先并不知情……还有,那天我不是故意要骂你的,我只是一时冲动……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只是外面那些人瞎传,以讹传讹了……还有还有,我不应该说你‘癞蛤-蟆吃天鹅肉’,你不是‘癞蛤-蟆’,我也不是什么‘天鹅’,我就是一只小鸭子……”阿芒说得低声下气,委屈巴巴的,期盼道,“所以,你就别跟我这只小鸭子计较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