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响才开口道：“你大晚上不睡觉下来干什么？连灯都不开。”

要是以前，她早就心高气傲地回了那人一句：该你屁事。

可是现在，她实在不好意思。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道：“我下来问问王婶有没有充电器，我的落学校了。找不着开关，就摸着黑下来了。”

姜冽低笑了一声，转身问她：“苹果的？”

“对。”

他到客厅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把充电器扔进她怀里，“先使我的吧。王婶没和你说吗，她晚上睡觉一般不在这边，还要回去照顾她初中的女儿。”

林予仙微怔，缓缓道：“啊，没有啊。”

“嗯。回头多了解了解这的构造。不然哪天进错房间了都不知道。”

姜冽这是在调笑她？看在他刚才救了自己的份上，她不想再和他计较。

“那我回去了。”林予仙扭头上楼梯的瞬间，注意到客厅的地毯上散落了好几个空的啤酒罐。

她不想多管闲事，却又没忍住，不经意道：“这都是你喝的啊？”

“是啊。”

“哦。”见姜冽没什么反应，林予仙没再多说，和他道别后就上楼了。

姜冽盯着女孩上楼的背影，携起的风扬起她的裙摆，裸露出下面一截纤细白嫩的小腿。他身上还残留着女孩刚才跌进他怀里时留下的沁香。

回神后，他把地上的空罐子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拿起手机上楼了。

*

姜冽视角。

夜深时，想着其他人应该都睡了，姜冽一个人到客厅喝闷酒。

他想，这个家，曾经也留下过四个人一起生活的痕迹。只是人去楼空，身边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人了。

五年前，他十三岁。小少爷姜冽不仅生活富裕，还拥有着让旁人羡煞的幸福家庭。

那时他母亲怀孕几个月，医生说是个女孩。他当时想，真好啊。等妹妹生下来，他一定把她宠上天，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最骄傲的女孩。

十三岁的少年，乖巧懂事的很。成绩优异，心地善良，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着憧憬和向往。身边的人都说他将来一定是个优秀的继承人，能发扬他们姜家走向世界巅峰。

他却单纯又真诚地说，“不，我只想成为一个好哥哥。”

可惜世事难料。在他母亲怀孕八个月时的某一天，他照旧按时回家。

还没推开门就听见屋内传出猛烈的撞击声，接着他的母亲夺门而出，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口的他。

姜冽呆住，往屋里看，家里一片狼藉。他看见姜兆站在屋子里。没有去追他的母亲，没有任何反应。

“你快去追妈妈啊！”年少的姜冽冲他大声喊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涌。

姜兆反应过来，大步往外冲。可还是晚了。

结局往往不是预料的那样美好，可又太让人崩溃。他母亲开着车直接冲出了天桥，沉入茫茫大海中。海水还像往日那种波涛翻涌，却恶生生的吞噬了两条鲜活的生命，再也找不到踪迹。

以至于后来，他叛逆，打架抽烟无恶不作。用自己的方式来宣泄，来表达对姜兆的仇恨和不满。姜兆却依旧不会把他怎么样，这是他欠他的。

回过神来时，就看见林予仙那姑娘鬼鬼祟祟的从楼上下来。他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所以就站在楼梯口等着她下来。

后来就发生了这一幕。林予仙跌进了他怀里。

人去楼空，茶早已凉。这个家五年后又变成了四个人，却不再是当初了。

那又能怎样。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关上灯，屋子顿时漆黑一片。鼻尖还留有她的香，被子蒙上头，睡觉。

今晚的夜真是太黑太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