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

这个称呼对我又熟悉又陌生。

在我还是杭舟之时，我的家还是鸟不拉屎的农村时，我倒是有一个二叔。

他抽烟喝酒打牌。

四五十了，也没给自己讨一个媳妇。

而我的牌技，很大部分都是他教我的。

甚至出老千。

那可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我朝裴元芳笑了笑：“叔。”

裴青三和裴元芳互看了一眼。

我伸手揽了揽他的肩：“叔多亲切。”

他哈哈笑，看这裴青三：“好，好得很，哈哈哈。”

裴青三也笑。笑意不达眼底。

我们这边正虚假的客套，门再一次被推开。

“都站这儿干什么？不让进？”

语气极其冲，像十分不满。

裴俊德。

我仔细的打量他。

他的头发有些长，看起来有些阴沉，脸色苍白，给人的感觉很抑郁。

更像个，失魂落魄的摇滚歌手，在深夜买醉后，流落街头，毫无归宿。

而其他人似乎已经习惯了。

裴青三笑着让位：“怪我怪我，都进来都进来，人到齐我们就该开饭了。”

长方形的桌子。一般都是根据辈分坐的。

所以当裴青三将我拉到第二个位置的时候，我头皮发麻。

这不该是我的座位。

裴青三不可能不懂。

他故意的。

我站着笑了笑，问裴青三：“义父，来的匆忙，想去趟卫生间。”

裴青三依旧是笑呵呵的：“让慢慢带你去。快去快回。”

我皱眉：“不用了。”

“慢慢。”他忽略我，直接喊：“带你哥去卫生间。”

操。

裴衷慢这次眉头皱的更深，纵然教养十分好的她，也没办法掩盖那种不由自主露出的厌恶。

她走到我身边，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朝后面的方向走。

我尴尬的要命。

结果她直接把我领到了后院。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等……等吧。”她说。

我挑眉看她。

“等谁？”

她沉默。

我笑了。

“等贺骁？”

她沉默了很久后说：“以前，那个……位置，都是他坐。”

贺骁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看贺骁的反应和裴衷慢这反应，这两个人更像是兄妹。

我这个参杂进来，什么资格都没有的外人，着实让人厌烦。

“他今晚不会来了。”

我们朝说话的方向看去，是裴俊德。

他的声音像他这个人，偏冷，没有什么感情，给我的感觉，更……僵硬？

说实话，他这个状态。

我严重怀疑是磕药磕的。

他阴森森的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朝我扔毒蛇。

“你先回去。”我对裴衷慢说。

她抬头看我一眼，直接走了。

我微笑的看着裴俊德，看他准备干什么。

等裴衷慢走的看不见，他朝我走来，一步步像是踩在棉花上。

“你杀了白贯伸。”

我维持着表情：“叔，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他浑身颤抖，我仔细的听了一下。

他在笑。

却努力隐忍笑意。

“你骗得了其他人，骗不了我。”他抬头看我，我才发现他打了耳洞，还带着黑色的耳环。

……更像个搞朋克风抑郁风另类风摇滚风失败的歌手了。

我依旧笑着摇头：“叔，我真的听不懂。”

“杭舟之。”他舔嘴角：“是个好名字。可是你怎么就换了呢？狗呢，都知道不换主，你，连条狗都不如。”

我点头：“我的确猪狗不如。但是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猛然凑近我，带着寒意：“滚出裴家。”

我不为所动，甚至感觉有些可笑。

就笑了出来。

他伸手指着我，恨不得指在我脸上：“你这种下贱东西，根本不配进裴家的门！”

我看了一眼这个后院。

玻璃门，鹅卵石小路，旁边种着几棵竹子，白色瓦墙。

我伸手抓住裴俊德的衣领，他奋力抗争，向前两步，我将他抵在墙上，波澜不惊。

“别他妈惹我。”

他高昂着头，眼里露出轻蔑鄙视的神情，嘴角扯着嘲讽的笑，像看一条畜牲一样看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一拳捶在他的腹部，用了狠劲。

他瞬间痛苦的皱眉，蜷缩身体，我松开手，看他摔在地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