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无意间撞到了父母的一场运动。
有节奏的韵律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在隔壁省城上学的姐姐所说的“音乐”。
“音乐呢,是指一种令人身心愉悦的声音。”
她后面还说了很多,但我就记住这一句。
身心愉悦。
关于我的父母有没有身心愉悦我不清楚。可我从小的反骨,让我心生坏水。
在门外悄声踱了会儿步,我学了鸡叫。
成果就是把他们吓一跳。而我哈哈大笑。
不过鸡是破晓时才叫的,大半夜的怎么会有鸡叫。
于是我很合乎情理的被打了一顿。
父亲怒目圆睁的提着我,瞪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哭叫着。
心里却依然哈哈大笑。
这场闹剧实在是有趣。
父亲拿我没法,又打了我一顿。
说来失败,我看到的情景不过才两秒,被打了整整两个钟头。
从那以后,我就学乖了。
我就学会了狗叫。
而且惟妙惟肖。
在我往后的路上帮了不少忙。
后来有一天,有人偷我们家地里的瓜,给我爹气的不轻。他喝了酒,无处发泄,就动手打我妈。
我该怎么形容呢。
我的母亲被打的鼻青脸肿,她略显臃肿的身躯看起来可怜极了。破旧的睡衣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破麻袋,让人看了心生怒火。
她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强忍着哭泣的声音像电锯在我耳边不停的发出声响,难听的要死。
我跑去厨房抄起擀面杖,站到凳子上朝我父亲挥去。他扭过头来像是要把我杀了,双眼赤红,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沙哑。
我转身就跑。他喝了酒,追不上我。
那一晚是怎么过去的我忘了。
跑不掉的是我第二天又被他揪着打一顿。
后来老师让写作文,题目是我的父亲。
我的同桌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女生,她写他的父亲勤劳,辛苦,撑起整个家。
如果那样的算父亲,我在作文纸上只写了几个字。
我没有父亲。
我不知道这几个字老师是哪个看不懂,她找来了我爹,使我在全校师生面前被他追着打。
一点意思都没有。
其他人都在看笑话,我觉得无所谓。
脸面和自尊心这种东西我好像生下来就没有。
我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和看法,甚至看到一些人厌恶到看着我,我还想冲上去把她们吓得呲牙咧嘴,吱哇乱颤。
这个倒是有趣。
后来我长大了点,对男女的事情是了如指掌。
宿舍里的人都喊我黄匪。
意思是做派又黄又土匪。
你别说,我还挺喜欢这个外号。
除此之外,我听到过最多的关于我的形容,什么孬子,混蛋,杀千刀的,禽兽等等。
我都觉得他们在夸奖我,赞美我,爱戴我。
我喜欢被人冠上坏人,恶人的标签。
比当好人轻松。
这样一来,所有人看到我都敬而远之。
脸上的表情可笑极了。
我偷看过女生的底裤,偷摸她们的胸,把她们逼在肮脏的小巷的角落。
看她们惊慌失措,怒目圆睁,辱骂我,殴打我,都让我身心舒畅。
可是没几秒,这一切都是那么索然无味,无趣的要命。
她们匆匆忙忙的跑了,剩我一个人在小胡同里瘫在地上看天空。
那么蓝,那么高,那么远。
好像伸手就能摸到。
可我才不会伸手。伸了就进了神灵圈套。
我妈说,天上有神灵。
神灵保佑我们平安喜乐。
我冲着天空破口大骂,没有神灵下来怪罪我。
她骗人,我想。
根本没有神灵。
有也是假神灵。
一点用都没有。
后来老师说,要遇人温和。
但我就不是温和的人。我在课堂上哈哈大笑。
老师的脸黑的要命,她说你滚出去。
于是我就滚出去了。
她不是好老师。
她教我们骗人,让我们进虚伪的埋伏。
我为自己滚出来感到庆幸。
下课她找我谈话,她说,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我奇怪的看着她。
尊重老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她训我,你怎么能在课堂上直接大声说话?不顾及老师的颜面?
我以为她找我是因为我没有听她的话变温和。
原来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那天我的脑袋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就是任何话加上凭什么三个字,都会直接把人惹毛。
比如凭什么顾及你的面子。
她说,你再给我说一遍。
好玩的要命。
凭什么再给你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