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哪里会不知道白淳熙的意图,见两个小豆丁一个端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漠,另一个双手端着下巴,眉眼温和,心下略暖。
明明是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小孩,却能在才认识一天的情况下建立起如此深厚友谊,可能这就是孩子的神奇之处吧。
他没去拆穿白淳熙单薄的谎言,而是带着笑意和欣慰望向班里还在疯玩的孩子们,留给两个小孩交流的空间。
或许白淳熙的到来能够把那个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孩子拯救出来。
……
白淳熙距离楚旬笙仅仅半截手指的距离,只要他微微动一下,他就会碰到这个人。
他从自己脸蛋上揪下来一片小红花贴纸,老师贴的不紧,不过还是在小男孩脸上留下了一小片红印子。
稍微侧倾,他鼻腔里是一股淡淡的药味。
白淳熙伸手将小红花贴在楚旬笙的手背上,“这个送给你。”
楚旬笙垂眸看了一眼,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不过很快又给撕了下来,“我不要。”
“给你了你就拿着,”白淳熙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还有两个呢。”
靓仔难敌小红花,他望着对方澄澈的眸子,捏着小红花的手缩了回去,用极小声回了句,“谢谢。”
白淳熙见人收了东西,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试探的问:“你受伤了吗?”
“没。”
“你为什么会受伤?”白淳熙又问了一遍。
在他确定的眼神下,楚旬笙干脆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没有。”
“明明就有,我都闻到药味了。”白淳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没有!我没有受伤!”楚旬笙对这一点出人意料的固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要比平常大很多,不过旁边的小孩们更吵,覆盖了他的话,并未引起两个老师的注意。
男孩搬着椅子朝着白淳熙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用力地将橙黄色的椅子放在塑料草地上,坐好。
紧接着瞪了他一眼。
“……”得,爱谁谁。
白淳熙没跟过去,抄着手交叉着腿搭在地上,仰头望着天,脑子放空,肚子也空空。
太阳从云层里冒出来,晒起来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距离下课还有半节课的时间。
也不清楚有多久他没这样放松过了,重生前一直在工作,重生后则被母亲压着学习,出门还要时刻提防着被走丢,能这么轻松,也就现在了。
好好享受不行吗?干嘛非去找冷脸看?
另一边的楚旬笙在发觉对方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后,原本平静的表情稍微破碎,他偷偷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起身摆着难看的脸色向大树老师说要去厕所,拒绝了陪同。
白淳熙瞄了他一眼,又继续放空自己。
临近下课,楚旬笙才从教学楼里出来。
他眉眼间的凉意更重,脸色略微发白,嘴唇没之前红了,走路的动作倒是比之前快了一点。
白淳熙坐好,微微歪着头,总觉得楚旬笙有哪里不对。
这种心情在对方搬着椅子又坐回他旁边,而那股淡淡的药味完全消失后,越加明显起来。
楚旬笙看了他一眼,似是在问:现在还闻得到味道?
嗯?
嗯嗯???
“好了,要下课了。”大树老师用力的拍了一下手,将白淳熙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让所有的孩子们站成两队,准备吃饭。
白淳熙和楚旬笙因为个子,一个站在最前,另一个在最后,无法交流。
小鹿老师把体育课用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放回班里。
之后两个老师一人一队,踩着下课铃声,将小孩们带到餐厅,途中还要念着早上学习的,“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
吃饭位置和昨天的没有变化,白淳熙依旧挨着楚旬笙坐。
对方身上传来的只有一股皂角香,药味确实是没有了,这皂角味道又和幼稚园洗手池旁边放的公用香皂一个味道。
答案呼之欲出,白淳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今天吃的是白米粥,葱爆孜然羊肉,醋溜白菜,两片无子西瓜,一小盒牛奶。
牛奶是温过的,稍微烫手。
他没有拆开牛奶,而是径直塞到楚旬笙的外套口袋里。
温热透过衣服直接传到了被包裹着的皮肤中。
“你干嘛?”楚旬笙伸手要将兜里的热源拿出来。
“你帮我拿一会儿,不然我会忍不住中途就把它喝掉。”白淳熙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男孩眼睛天生纯净,被这样盯着,就算是个心智成熟的人,也很难承受得住。
楚旬笙停下了动作,牛奶的热度虽然不多,但却在悄悄的驱散他身体中的寒意,“就帮你拿一会儿。”
……有点不够。
他的手放在裤子上踌躇了一下,快速将自己的那盒牛奶塞到了另一边的口袋中,余光间能清晰地察觉到旁边人投过来的视线,耳尖微红,“我也一会儿再喝。”
白淳熙照常拿出自己辣椒酱,让老师帮忙打开,也不管楚旬笙愿不愿意,硬是给他挖了一勺,“多吃点。”
“嗯。”楚旬笙也帮他挖了一勺,更大的一勺。
对方面不改色,一边吃一边狂喝粥。
吃完饭,送回来的牛奶散着凉意。
午休结束,裹着被子睡了两个多小时,楚旬笙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一点。
白淳熙给老师要了杯温热的白开水,自己一杯又给了楚旬笙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