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马嘉宁就睡不着了,其实他昨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好,脑子里来来回回想的都是晚餐饭桌上的对话。马嘉宁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还是坐了起来。十一月江城的黎明时分还是有点冷,他光着膀子在床上坐了一会,觉得一阵阵寒意袭来,只好不得不把衣服穿好。马嘉宁在林倩家客房的床上坐了一会,越来越觉得待不住,他突然很想离开,他一时间觉得这屋子就像一个牢笼,已经深深地禁锢了自己。
这个时候,马嘉宁听到楼下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应该是林勇和常粉花起床了。马嘉宁知道林勇和常粉花有早起散步和赶早集的习惯,他俩一般五点半到六点起床,洗漱完毕就出门散步,有时候绕着镇子走几圈,有时候直接走到枫山脚下再走回来,然后再去镇子上的菜市场赶早集,而这时候他们起床,必定一小会后就要出门了。
果然没过多久,马嘉宁就听到了打开大门的声音,林勇和常粉花出门了。听到这个动静,马嘉宁赶紧站起来,他想趁着他们出门的时机离开林家,这样也能避免和他们再次面对时的尴尬。
马嘉宁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拨通了林倩的电话,他要给林倩说一声。林倩很快就接了电话,不过她还没有起床。马嘉宁告诉林倩自己想走了,不想等常粉花他们回来。林倩说这样不好吧,都没有告别。但是马嘉宁有点不开心,他的决心很坚定,他告诉林倩自己心情很不好,都怪你爸妈不让你去上海。林倩知道马嘉宁的脾气很倔,决心下了很难回头,而昨天自己父母的态度她在场也看到了,与其多挽留马嘉宁在自己家里多待一会让他不高兴,还不如让他离开。所以林倩同意了马嘉宁的决定,并打算和他一起出去走走,然后再送他上火车。
就这样,马嘉宁逃跑似地从林家不辞而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再回枫林镇,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一次见到林勇和常粉花。
林倩和马嘉宁离开枫林镇后,觉得时间还早,林倩提议一起回母校江城理工大学转转,马嘉宁觉得是个好主意便同意了。其实,在林倩和马嘉宁的心里,他俩好像一直没有从江城理工大学毕业一样,马嘉宁不在江城的时候,林倩甚至周末有时候还回学校里走一走,在食堂吃顿饭再离开,在这里学习生活了四年,就和家一样熟悉。
江城理工大学和马嘉宁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有些树木的叶子泛黄了,一切都没变。还是那么熟悉的教学楼、大草坪、操场、食堂,只是有个别院系挂在楼门口的欢迎07级新同学的标语还没来得及拿下来,好像在提醒马嘉宁和林倩他们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周日早上校园里来来往往地学生不多,都不紧不慢的,远没有周内上课时大家从东楼到西楼赶场上课时的匆忙,马嘉宁和林倩溜达到了他们经常晚饭后散步的操场门口,正当马嘉宁打算走开时,林倩拉起马嘉宁的手,拖着他走上跑道,像上学时那样拉着他在跑道上走了一圈,然后又有点不开心地离开。到了饭点,两人又去马嘉宁最喜欢去的食堂里吃了午饭,然后依依不舍地坐上江城66路公交离开这座充满回忆的校园。
这世界上所有的相聚好像都是很短暂,不论这对恋人有多么不舍,有多少情话没法在火车站说完,有多么希望火车晚点甚至取消,但当林倩把马嘉宁送进车站的时候,她还是流下了眼泪,其实林倩一直在心里给自己说不要哭!不要哭!不过她还是没忍住。马嘉宁在不远处停下来,冲林倩挥挥手,冲她大喊:“别哭了!快点来上海找我!”说罢,就淹没在进站的人流里,消失在了林倩的视线里。
可能,这熙熙攘攘地人流并不是旅客,而是这个时代的洪流,奔腾着、裹挟着马嘉宁这样的八零后以及其所有有梦想的人,一起汇入这个大时代的海洋。
返回上海的行程如马嘉宁所计划的那样,十分完美,他到办公室的时候才8点,甚至比平时还要早。在他刚给林倩发了平安到达的短信之后,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新的事情又来了。
打电话来的是徐星涯的老爸徐友德,马嘉宁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了徐友德带着哭腔的声音:“小马啊,小马,怎么办呀?!”
“徐叔叔,怎么了?!”马嘉宁听到电话那头徐友德的哭腔,焦急地问到。
“小马啊!昨天我带星涯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星涯脚趾头恢复的不好,说让他赶紧去上大医院重新做手术,还说去得晚了就要终生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