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后面前,拙其从来毕恭毕敬,未曾逾拒,哪怕是看到墙上父皇的画像不见,也不敢多问一句。
“佑安侯之女与惜儿从小一起长大,年纪相仿,深知宫里的规矩,放眼整个幻虚,她是最好的替身。”
正是因为厉书婵是最好的选择,才成为拙其纠结的点。
“古南新君,是厉书婵的舅舅啊。”伦理纲常都叫这个幻虚帝为难。
这一点,秀泽夫人怎会想不到:“当初古南三公主嫁来幻虚,本是冲着为娘的位置,只是最后嫁给了佑安侯,且不论此事对这位三公主有何影响,单就她知晓甫容的身份,攒动厉书婵与惜儿对其百般刁难,为她惨死的母亲容妃,想必还有她自己不得选择的命运,可见这位三公主虽明面不显,心里可是有一肚子怨言,厉书婵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会吗?”拙其无法理解,世上真的会有人因为一己之私把亲生骨肉推往火坑吗。
秀泽不再言语,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真相,若这位侯夫人真的点头同意,她倒是同情那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姑娘。
殊不知,秀泽同情怜悯旁人,却忽略了自己天生病弱的小儿子,她又何尝不是一步一步将他逼入绝境的呢。
拙其背后侵袭一阵凉意,如此绝情当真令人可怕:“倘若……”仍有顾忌:“古南君发现真相……”
“他不会说,即使三公主站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解释。”
为什么啊:“母后为何如此肯定?”
“人人皆知,古南君来幻虚,目的本不为求亲,我幻虚陪他演场戏,两国交好各有所利,没必要引战。”
“要是……换一个呢。”既然存裕不看重求亲,换个不相干的旁人总可以吧。
哎……秀泽心里莫名又有些失望:“我说厉书婵是最好的选择,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你是幻虚帝,我不该左右你,今日的话,只当是我一面之词。”
从小到大,危月帝总是给拙其做好选择,拙其亦是不负所望成为他们想让他成为的样子,可是拙其还没学会自己做决定就被推上君王的位置,每一步踩在先帝留下的脚印,小心翼翼,胆战心惊,没有人告诉他何为对何为错,得不到夸奖也没有批判,朝臣公认他为明君,只有他自己知道坐立不安是何种滋味。
“秀卿莫要难过。”飘忽的声音渐渐从内室传来。
梧桐枯叶划过屋前墓碑,盖住几只蚂蚁,天地很大,蚂蚁却走不出小小的叶子。
秀泽忽然想通了什么:“明郎,我们是不是错了?”
事关社稷,全在二人之手,于天下不公。
“还有机会。”危月帝还不想放弃拙其。
天道,也是可逆的,就像羊肠公那样。
只要名正言顺站在拙其身边,幻虚还会是以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