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
大鸟把苦竹放在南怀郊外一处河边,不远处有条四岔路口,一条宽大路连接南怀和沛城,两条小路,一条通往松林海,一条去往沁怡温池,沁怡温池的再那边,翻过一座山就是东谷。
苦竹坐在路边的树荫里,大太阳让她寸步难行。
“请问……”来人看清苦竹清秀的脸:“姑娘,南怀怎么走?”
问路的是一个长发束顶,衣裙束身,干练而沉稳的女子,从沁怡温池的小路而来。
苦竹向大路的一端一指:“沿着这条路,不肖半个时辰。”
“多谢姑娘。”来人正要走,忽然又折返:“姑娘愿不愿意让我给你算一卦,就当还了这人情。”
“你……会算卦?”印象里算命卜卦的都是山羊胡的瞎子,这小姑娘看着跟自己一般大,真的会算吗?
“不才,学过一点,准与不准,就当姑娘听个故事。”
等太阳下山,苦竹才向松林海走去,回想刚刚卜的那一卦,苦竹自己都觉得好笑,太白孤煞双星命格,这一世真是多彩啊。
竹屋静静躺在松林海的正中心,夜晚虫鸣,凉风习习,静谧的好似香苑的夜晚,苦竹此刻很想师傅,很想很想。
苦竹出神之际,竹屋门猛被打开,风轻之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倚在门边。
“说好的第二天回来,迷路了?想解释吗,不想解释就去做饭,我饿了。”
还是那个傲娇风轻之,这么多天对苦竹来说就是噩梦,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直到风轻之出现,苦竹才觉得有那么一点真实。
眼泪早已盈满眼眶,对着风轻之凄然一笑,那是苦竹打心底的笑:“好。”
这一笑,这声好,有些刺痛风轻之不轻易表露的良知,真是只猪,蠢得令人摆布。
灶火未熄,苦竹一掀锅盖,饭菜还在水里温着,苦竹看着进门的风轻之,后者几不可查处有些心虚。
“十多天不回来,我也不能真的饿死吧。”来到一块肉前:“我要吃糖醋里脊。”
“韩启。”苦竹放下锅盖:“你认识柳文宣吗?”
“认……认识啊,你问这个干嘛。”风轻之故意回避苦竹的眼睛。
“你能给我讲讲他吗?”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认识几个好友不足为奇,哪能各个知根知底,我与柳文宣不过见过几次面喝过几次酒,他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哪知道。”风轻之干脆把话说死,让苦竹问无可问。
苦竹低头沉默不语,风轻之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哎,糖醋里脊还做不做了,我都饿了。”
次日,苦竹早早穿戴整齐,她要去行宫谢罪,既已失信于人就该弥补自己的过错,这是师父教的。
“韩启。”苦竹左右找找不见人,奇怪,一大早,哪去了?
忽然松林传出一阵动静,几群鸟被惊得大叫四散飞走,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密林树枝中窜出,借着河上木桥之势,脚尖轻点,翩翩然落在苦竹面前。
装腔作势扣扣耳朵:“叫叫叫,吵死了。”
放下肩头大布袋,里面装满松塔和野果。
“再慢点,都要被松鼠给嗑光了。”举起一个松塔在苦竹面前转悠:“松子,你肯定没吃过,你估计也没见过,不过现在,你有口福了。”
“韩启。”
“干嘛?”风轻之仔细挑选松塔忙的不亦乐乎。
“今天你跟我一起去行宫吧,你在外面等我,我想请你吃个饭。”
“干嘛这么麻烦,回来做不行吗?”风轻之不知道苦竹突然严肃做什么。
苦竹杀了人,她终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她想回香苑,又或者去那济仁庵,用余生去赎罪。
不报仇,对苦竹来说是极其艰难的选择,她尚浅对自己杀害被囚女子耿耿于怀,又何况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仇人,苦竹怕了,妥协了。
“我……要回香苑,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哦,不吃松子了,松子那么好吃。”没来由的,风轻之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那你钱赶紧挣啊,别忘记还。”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屋,关门。
“我请客,你不去了?”
“你能请什么好吃的,不稀罕。”风轻之隔着门,莫名有些生气。
苦竹默默低下头,果然还是交不到朋友,被人嫌弃。
琼楼玉宇里景妃正在接待从皇宫来的康公公,皇帝觉得景妃待在南怀太久,要求她尽快回宫,也好加封为景贵妃。
“娘娘,老奴也看了,三日后是个好日子,那天娘娘就随老奴一道进宫去吧。”
“路途劳顿,有劳公公跑这一趟。”景妃一个眼神,茂春向康公公手里塞了一个大荷包。
公公顿时脸上笑意更甚:“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
“茂春,给公公的卧房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早就准备好了。”
“那……”
景妃话没说完,康公公很有眼力见的答道:“老奴就不叨唠娘娘,先行告退。”
景妃点点头。
“娘娘。”茂春适时上前:“苦竹姑娘在偏厅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快让她进来。”
“是。”
苦竹一进门就要给景妃赔不是,景妃立马制止。
“哎呀,都说了这里不是皇宫,没有那么大规矩,况且,你也让人捎信来了,也不算失信,不用道歉。”
看到茂春拿出苦竹丢在路边的香盒,不明所以,这……怎么回事?
景妃示意茂春在外面把守,把苦竹拉到自己身边坐着。
“其实,刚刚皇宫里来人,让我尽快进宫,可是我的两个孩子还不满一岁,我这心里着实慌得厉害,正好你来,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苦竹还是有礼貌的问出:“娘娘直说便是。”
“你……许配人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