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之下,一树连着一树的红梅看起来美得惊人,正是:
好睡慵开莫厌迟,自怜冰脸不时宜。偶作小红桃杏色,闲雅,尚馀孤瘦雪霜姿。
休把闲心随物态,何事,酒生微晕沁瑶肌。诗老不知梅格在,吟咏,更看绿叶与青枝。
“该你了?”锦衣公子落下黑子,慵懒的声音悠悠传出,右手支着下巴,一双浓眉大眼,含笑看着对面的红衣少年。
少年朱唇嫣然,眉目含情,右手握着扇子,左手轻轻捻起一颗白子,轻轻的落下去,挑眉看了对面的锦衣公子一眼。
“你这都是什么走法?为何我没有看懂?”没好意思说自己翻遍典籍,从未有输。
“什么打法你就不要介意了,端看能不能破吧?”红衣少年轻轻一笑。
这一笑,天地变色,寒冬瞬变暖春,红梅朵朵,竟似四月桃花,艳丽无方。
“你倒是走啊!”红衣少年嗔了一嘴。
“走,走,走。”锦衣公子眼睛眨了眨,方慢吞吞的伸手进罐子里。
木制的小罐质地光滑,纹路细腻清晰,是一棵整树捣成的,较难得的是,这是一棵红杉木,淡淡的紫红色,甚是好看。
这一对盛子的小罐,倒是比棋还名贵些。
手是伸进去了,奈何一直不拿出来,未可知里面情状。
红衣少年这会儿倒也不催了,换了姿态,好整以暇的看着桌面上的棋子。
雪里红梅,似乎跃然眼前,就在这棋盘上舒展开来,抽枝开花。
“还下么?”
“迟迟不落子的,似乎是你呀?这问题倒是奇怪了。”
大红的袖子一挥,又变成了棋盘,红黑两军杀得正甚。
红衣少年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镀了一层光圈般,耀眼夺目。
锦衣公子的子最终没有落下,手停在棋盘上方,“你究竟习的是哪家兵法?我怎的就看不明白呢?”
“兵法?我学兵法作甚?”
红衣少年的笑容听起来那么纯粹,那么干净。
“布棋如行兵。两军厮杀,我被你困住,既寻不得路出去,却也不至于死伤殆尽,究竟为何?”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你想喝酒?”
红衣少年点点头,姿态悠然。
“这有何难?你告诉我我就同你喝酒?如何?”
“实在是你想复杂了。我既没有要同你大战,自然谈不上排兵布阵。我也没有要与你厮杀,自然也就不会性命相搏。我所看见的,不过是朵朵红梅,映雪雪无瑕。”
“酒呢?”
红衣少年左手负后,右掌摊开前伸,活脱脱一稚气未脱模样,偏身量稍高,竟与这神态不相符合。
“来此处不是赏梅么?你倒是嘴馋,居然喝酒,也不怕回去打屁股跪祠堂?”锦衣少年不觉好笑,身后的手微微动了动。
“梅自然是要赏的,配上梅子酒不才是绝佳么?”
“梅子酒?这又是什么说法?何以不是梅花酒呢?莫不是你错将梅花当成梅子?”
咯咯的笑声惊到了枝上的白雪,纷纷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