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坐在书案后没有起身,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我:“你知道自己昨晚闯下的祸事了?”
我迅速认罪,避重就轻道,“昨晚贪杯,确实喝了不少酒。”
父亲的声音还算平静,听不出什么怒意:“除了喝酒,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想……想不起来了。”虽然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难道仲锦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给你们的时间应该很充裕的。”
没想到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全部了如指掌,我低下头认命回道:“女儿的意思是,确实想不起来了,但三哥哥方才同我讲了一遍,大概的过程我也了解了。”
“了解了,很好。”父亲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问道:“你平日里都在看什么书?”
我基本猜到他问这话的目的了,“都是藏书楼里的书,父兄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父亲听了此话,突然拔高了声音:“还要狡辩,你若不是看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书,怎么会有昨夜的那番高谈阔论!”
“真的没有,我昨晚说的那些话和看的书没有什么关系,那些仅仅只是我的一些想法而已。”
“一些想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话你都说的出来,谁教你的,你还想称王称侯!还是做宰做相!”父亲“嗙”一掌就拍在书案上,我被吓的腿一软便顺势跪倒了,不敢再发一语。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要造反!是谋逆大罪!会害死全家!”
我哆哆嗦嗦,甚至都不敢抬头。
“你还敢指责凌王和承王?好一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这一句幸亏是对着承王殿下说的,不然你已经被下入大狱了!”父亲连拍了几下书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整个人已经跪坐在地上了。
只听父亲最后虚弱的说了一句,“到时连我也救不了你。”我才体会到他的万般无奈。
我愧疚的说道:“我知错了,甘愿领罚。我这就去写悔过书,去给两位王爷赔罪。”
父亲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去祠堂跪着吧,每日跪两个时辰,边跪边思过,跪满十天,十天之后,再拿着悔过书来见我。”
我老实回到:“谨遵父亲教诲。女儿这就去跪祠堂了。”
“把仲锦叫进来。”
我低着头走出了书房,看到三哥哥竟然很老实的已在门外跪着了,果然很有自知之明。
待三哥哥进去后,我便由父亲手下做事的奇顺小哥儿领着去了祠堂,真的实实在在跪了两个时辰才被叫起来。起来的时候,两条腿已经麻木的没了知觉,被竹月和小绾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又连续跪了九天,跪的我着实是没了脾气,长了记性。
三哥哥更惨,听说那日,三哥哥刚进父亲书房,没说几句,就被父亲拿板子打了一顿,三哥哥硬生生的挨了这顿板子,后背被打的血肉模糊。嫡母中间去劝过一次,但父亲不为所动,应该真的是气极了
挨过打的三哥哥只在家中养了两日,就被罚去武阳军驻扎的神武营守营站岗去了,而且养伤的那两日还写了三大页的悔过书。
我听了这些,心里自然感觉十分对不起我这个哥哥,若不是我鲁莽行事,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后来才知道,父亲在训斥我们之前,已经去过宫里负荆请罪了。父亲是武阳侯,国之重臣,皇帝自然不会为了小孩子醉酒胡言的事情责怪父亲,此事在台面上算是过去了。但父亲在朝中的政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时不时就会拿此事出来挑拨一下君臣关系,很是犯嫌。可谁知,皇帝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在这场风波尚未完全平息之时,便立刻授了承王殿下太子之位,间接的表明连皇帝自己都认同我当时的那句酒话,“欲戴王冠”。这位皇帝很是雷厉风行,真不愧是从前在战马上拼杀过的君王。此举一出,朝中大臣竟纷纷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