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不说话?别吓我啊,这可不好玩……”陈文毕竟也是第一次跟着验尸,玉清楼里空荡荡的,房间里两个人还对着尸体神游,心下有些害怕。
商续终于回过神来,看见陈文在房间里,心绪稍微稳定了些。
太沉默的局面总是需要第三个人来打破。
所以商续给陈文解释完前因后果后,陈文很容易就把事情想明白了。智慧如商续,面对朋友身陷囹圄的情况也难免慌了心神。
这个时候就需要陈文来敲打敲打了。
“你们如果事事公办,当初为何还要将我从牢里救出来?我明明杀了人,而且还是钦天监的掌事太监,比起张直,我不仅是真凶,而且在这之前我也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救我,难道只是图一时之利?”
旁边还在沉思的张骥被这么一打岔,抢先回答说:“当然不是。那钦天监的恶心太监不知道在宫里干了多少坏事,大理寺关于他的冤假错案都要堆成山了。当初救你,也是因为你这是惩奸除恶,于情于理我们都非救不可。”
陈文了然的点了点头,又开口。
“既然如此,那你们办案的目的就不该是救出朋友或是查出真相这么简单。你刚才说了我惩奸除恶所以救我,那么现在查案的目的也应该是铲除奸邪,维护正义。法律存在的目的说大一点是维护社会的秩序,说小一点就是让恶人得到他该有的惩罚。”
“张骥,你可是大理寺的寺副,你就是司法之人。张直是你的同僚。你觉得张直从牢里出来,得知真相,会赞同你们的做法吗?你觉得这样让凶手逍遥法外就是还了张直一个真正的清白吗?”
“法情如同忠孝,往往难以兼得。但这件案子张直并没有任何过错,依法办案,缉拿真凶,才算是于法于情还他一个真正的清白。”
陈文身量不高,微微仰着头与张骥说的话。声音不大,吐字清晰。气势却一点也不弱。
这是张骥第一次刷新对陈文的认知——这人头脑有时候比自己还清醒。
窗外的夏蝉还在叫着,郁郁葱葱间似乎是在与初升的太阳叫嚣。时间已经不多了,顺天府的人就要来了。
张骥听完,一咬牙就脱了地上男子的衣衫。旁边的陈文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被人用帕子蒙上了。
一直没说话的商续此时离陈文极近,帮她把身后的秀发理好,又系紧了手上的绢帛。
张骥一剥开男子的衣衫就发现了胸口的伤口,商续立马蹲下身仔细观察。
这伤痕前端阔长,内里狭小,全长约莫一寸。应是短兵利刃所伤。痕肉开阔,收缩参差不齐,花纹交错,血汁呈花鲜色。与杀伤痕迹基本相符。死亡时长推断——四个时辰。
再看伤痕位置,心脉下方一点,一击致死。死因推断——失血过多致死。
商续只看了两分钟便得出了验尸报告,重新为死者把衣服理好,系衣带时又打了一个与之前一样的结。陈文眼上的帕子被商续解下来时,一点也没看出这尸体与她刚一进门看到的有什么变化。心中佩服,不愧是专业法医。
张骥在一旁看到伤口的深浅与位置时也已经推断出死因了。
“所以这个人身上的致命伤到底在哪里?”陈文心下好奇,就直接问了出来。
商续拿着刚刚解下的帕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文。开口道:“胸口,有一个被清理过的伤口。心脉下方,刺的很精准。应是杀伤。”
“所以,这是故意杀人?但是要怎么让顺天府的人发现呢?”
张骥也看着商续,等着他的回答。
商续叠好帕子,眼睛里透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深沉。
“不让顺天府的人查。咱们自己查。就这样把尸体摆着,房间里的痕迹我们也都别动。既然犯人刻意伪装自缢,那咱们就来招引蛇出洞。”
说完就拉着陈文出了房间。张骥跟在身后,这些天的办案他早已见识到商续的能力,对他的决策并无异议。
陈文没搞懂商续的意思,出了房间还准备问点啥,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商续!商续!你闻!这个大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熏香之类的,很淡,但是楼下就没有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