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师妹想知道的事他从不隐瞒:“这次能救你出来,是与大理寺的人达成了协议。他们估计一早就预谋好了,挖了陷阱等着我们去跳。”杨清风说话的时候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算计他可以,但是把陈文也牵进来就让他有些火冒。
“你说的那个骗子,是今早我去大理寺的时候站在那个寺副旁边的人。说话没有避着他,应该是一起谋事的人。名字,似乎是叫商续,字承仁。”
陈文脚步本来有点落后,听见杨清风说今早去的大理寺,就绕到他的面前看他的脸色。果然眼底一片青色。心里十分愧疚。
“你之前虽然说要去大理寺,但今早才见到人。是又去其他地方了吗?”
杨清风看见陈文眼中的心疼,心里泛起一段柔软:“大理寺毕竟慎刑,我先去找刑部看你的卷宗,想着会不会是有什么漏洞,没想到这案子真的是大理寺咬着不放。”
陈文还是搞不太清状况,又追问:“那我究竟杀没杀人呢?”
杨清风眼色变得有些暗:“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碰到那些恶心的事情。”
他们俩已经走到了大街上,陈文昨晚虽说在牢房待了一晚,但身上没有什么异味,两人穿的也是便服。就这样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慢慢地走。杨清风还给陈文买了许多小吃。陈文边吃边听,杨清风边走边说。
“钦天监有个老变态,喜欢凌虐小宦。他原本是瞧上了你,还对你下药。不过被我及时发现给你解了。这畜生见我坏了他的事,就准备把我绑进他的房里。你当时药效刚过,脑子不清醒。直接一刀把他给宰了。”
“幸亏当时房中无人,他干这种事的时候只让人在外面守着,不让人进来。你当时眼睛都杀红了,我把你迷晕了,也把看门的人迷晕了。然后让这个两个畜生赤身裸体地一块去死了。想伪装成凌虐过度,反正宫里众人只知道他喜欢玩什么猫鼠游戏,谁知道他是猫还是鼠。”平时温文尔雅的杨清风,说到这里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陈文听的心跳都突了突。不是害怕,而是觉得一刀把这种畜生了结了是便宜他了。杨清风就算当了太监也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是他这种老变态可以肖想的吗!
杨清风见陈文神色变了又变,以为是担心案子还会牵连到她,她心里不安。刚准备解释,陈文就恶狠狠地把手里刚吃完的糖葫芦签子折成了四节。
“这畜生的坟在哪?我要鞭尸!要让他死后也不能全手全脚踏进地府!还敢绑你?就该把肢身都分解了,一部分给猪吃,一部分给狗吃,生生世世都只能当猪狗不如的东西!”
跟在后面偷听的商续被逗乐了。这么狠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当了这几年的仵作还没见过连肢体都分离的尸身。心中感叹道:这样的姑娘谁敢娶?
杨清风听到陈文这样维护他,心里觉得宽慰。虽然这话语有些惊人,但是他自动过滤了。陈文在他眼里永远都有一层厚厚的滤镜。人都会长大,都会改变,但是杨清风总是将陈文看作小时候那个喜欢一直追着自己的小丫头,喜欢一厢情愿地看到他想看到的陈文。
所以后来才会输的一败涂地。
快到宫门,陈文才想起来自己是被人抓了两回还差点就被识破的真凶。
“那他们怎么知道是我杀了人的?”
杨清风又想到那个轻佻的仵作,脸上一股厌恶之色:“大理寺原本只核查文书,但是案子的物证不足,又重新驳回了都察院。还送了个仵作过去,就是你今早见到的那个登徒子。”
“他有些本事,查出了迷药。后来又在房中找到了御马监的靴印。排查到你那天晚上去见了那个老变态。”
所以,她的牢狱之灾还要归功于那个仵作?陈文默默在心里啐了一口。
“我只把沾了血迹的靴印清理干净了,没想到屋里的灰尘太大,角落里还有一个完整的靴印。”
眼看着就要走到宫门口了,商续才终于听到自己。对杨清风“有些本事”的评价还算满意。就从后面拍了拍陈文的肩头,然后从另一边钻到陈文身边。
没想到陈文反套路的没看拍肩的那一边,而是直接转头对上了商续的眼。
现在陈文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远远看像一个“凹”字。
杨清风一转眼就看到商续在师妹旁边招摇,准备动手,结果看到不远处宫门口的禁卫,又忍了忍。
陈文近看商续发现这相貌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世上长成这样的脸不多见,陈文只当自己是犯了花痴。毕竟商续只要不说话,默默地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可惜帅气不过两秒,商续就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眼神略过陈文,对旁边的杨清风道:“明早东城郊的小木屋见,别迟到哦。”
此时商续身上换了套衣服,手里还拿着把折扇,在杨清风冷冰冰的目光下骚气地扇了扇,得到杨清风饭眼神回应准备走人,又回头对陈文抛了个媚眼“你也要来哦!”
看着这仵作的背影,陈文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商续人长得风流,但身上的气质又不像,这样的动作他做出来有些书卷气,语音语调却又一点都不正经,好好的魅力就这样硬生生打了折扣。这人真是够复杂的。
陈文低头进了宫门,突然想起在牢房里商续说过他是个唱曲的。杨清风又说他是个仵作。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性格扭曲,生活不易啊……
杨清风看见师妹脸上思索的表情,莫名地有一股危机感,他好像没法看透自己师妹在想什么了……
而端着风流的商公子,也在刚才与陈文对视时耳根红了红,明明已经回头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却看不见姑娘的身影了……只好叹了口气,摇摇头,重新摇着纸扇,往玉清楼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