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风侧身看了一眼,完全受不了陈文这样撒娇。认输地开口:“我错了,好吧。错不在你,我也不该笑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文心里暗爽。果然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个杨清风只吃自己这套。脸上的喜色没藏住,往外泄露了半分。杨清风见她这模样,眼中的温柔更甚。也不给自己找台阶下,完全就是一个温柔师兄的模样。
“我真的错了,好吧?师兄给你做,之前那个西洋人教我做的那种古怪的糕点。好不好?”
陈文顿时起了兴趣。扶着自己还伤着的老腰,兴冲冲的去找衣服。想和他一起去。
陈文从来不亏待自己的舌头。前世她就爱和杨清风一起做饭。虽然那时候他是个医生,但烧菜的技术完全不输大厨。更别说这一世他可是尚膳监少监,专业的!
衣服刚穿了一半,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杨清风不动声色地把陈文挡住,看着刑部的人就这样直接闯进来,脸色变冷,身上气势全开。
领头的人看见面前的人,腿肚子颤了颤。恭敬地行了一礼。
“少监大人,我等是拿着逮捕令来的。你看,能不能给行个方便?”众人看不见后面慢吞吞穿衣服的陈文,却是听到了她因为碰到伤口发出的抽气声。屋子里的人都明知这少监后面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却是不敢乱动。毕竟这是可以接触到宫里贵人的內侍大人,有品级在身,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这群小人物的命。
“逮捕令?哪门子的逮捕令?你们是不是胆子太大了点?这里可是内廷,擅闯此地,是要与二十四衙门作对?还是要与皇上作对?”杨清风丝毫不肯让半步。刑部的人也为难。本来这涉及内廷的,还是有官职在身的人确实不该他们抓。上头下了令,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是我们冒犯了,冲撞了大人。小人罪该万死!”杨清风也没多说,直接用眼神示意那边的门,就这样把人赶出去了。
“少监大人好威风啊!”陈文从后面探出头,理了理衣襟“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来抓我?”
杨清风扶了扶额:“你一天都在惹麻烦,以前有师父给你擦屁股,现在换我了。你这次惹了大麻烦,我没给你把屁股擦干净,估计被大理寺的人看出来了。”
“啊?那怎么办?陈文觉得比起好奇自己以前做过什么蠢事,不如先找出解决办法再说。杨清风想了想,开口道:“只能从源头上找办法了。大理寺那群人,或许会比刑部好说话些。”
陈文还想开口,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杨清风没法再端着架子,连忙先低头行礼。陈文还在愣神,头就被一把按了下去。
过了一会,杨清风才把头抬起来:“王长随。”
这位王公公似乎对这样的恭维很受用,微笑着点了点头:“听说刑部的人刚刚被你给赶出来了?这里是内廷,确实不该让外面的人来抓人。你做的很好。不过…你在这把人藏着,不是也给刑部的添麻烦吗?这就是个小案,结果被大理寺驳了两回了。这次就是放这位陈奉御去,也没什么事。你平时也没少帮杂家的忙,一个人我还是能保下来的。”
杨清风顿了一下:“好,那就听公公的。不过这人定是要给我囫囵个的的带回来。我再跟他说几句体己话,您就把人带走。”
“好,不会对你这师弟怎么样的。”王成看见杨清风与那里面的小宦贴着耳朵说话,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就退出屋外等着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陈文还没反应过来,嘴巴边就先被送上了一碗药。闻着就苦的要命,奈何杨清风手劲太大硬生生地给她灌了下去,陈文嘴巴都被碗沿给挤红了。
“你先忍着点,最多两天,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妥。这位王公公是司礼监的人,心里可以不恭敬,面上的功夫一定要做足。”杨清风交代完,又往陈文怀里塞了不少药膏药粉:“他们不敢搜你身,这些药有的是外敷,有的是内服。吃药的时间我都标好了。还有……”
陈文打住了杨清风的絮叨。想问些什么却被伤口疼的痛呼出了声。杨清风立马要掀陈文的衣服看看她的伤。杨少监此时离她极近,受不了她这样的可怜样。喉结动了动,忍下手尖的燥热,没去抚她的头。心里却是比陈文还要疼。
杨清风只好再退一步:“一天,绝不让你久等。”
“那我究竟是犯了什么事?”为了防止有什么变故,陈文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整件事的经过。
“你杀了人。是钦天监的。”陈文双眼瞪大,原本以为是被诬陷,没想到自己是真凶。“那我为什么杀他?”
“因为我。”
陈文还想问点什么,可人已经被推到了门口。杨少监最后跟她说的一句话是“等我”。
去地牢的路上陈文好好参观了一下这内廷的东北角。发现往来之人虽说都是太监,但气度姿势很不相同。
有的是高大魁梧,器宇轩昂。腰间还有别的有剑。有的是则是符合传统标准的小宦,面白身矮,说话也细声细语,眉目间阴阳怪气,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骚气。
陈文心想这杨清风没变成后一种来恶心她着实是该感谢上天。
她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别人也在看她。不过都是偷偷地看,碍于前面的王成没人敢往这边多瞧。
她嘴上的红印非常显眼。刚从少监休息的屋子出来,脸上还有痕迹。周围的人都有点替陈文害臊。看了一眼便怀着“非礼勿视”的假君子心态不再多看。
不过走着走着周围的人变多了,说话声就越来越大。陈文没有刻意去听,这些话是往她耳朵里灌的。
“这就是杨少监那个相好的?长的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敢在这闹命案,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哟!”
“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之前都察院都来了。说钦天监那位是畏罪自杀。我看也是。他干的恶事不在少了的。就这样死了还是便宜他了”
“可是大理寺,抓着这个案子不放。这是第二次驳回了。再重审还让刑部的人来。不然就要三司会审了。”
“就这么个案子?三司会审?”
“你怕是忘了死了的那个身后的人是谁了。”
陈文正听的起劲,前面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舌头是不想要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陈文规规矩矩地跟着前面的人走,旁边两个架着她的人也是虚架。仔细分析了刚才听到的话和这位王公公的态度,陈文觉得情况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乐观,杨清风要想救她出来,一天恐怕是不够。
依据她六年的历史学习经验来看,就算不考虑中央机构的行政效率,单单凭她这个身份,进了刑部的牢就很难全身而退。
明代某些时期宦官权力很大,于是但凡是有点身份的文人都对她这种没什么本事的內侍嗤之以鼻。更别说是朝堂上的人。
陈文对明朝的历史不算了解的透彻,这什么劳什子的御马监也是听都没听过。身上又受了伤,没察觉出自己走路的步子都比以前稳健许多。懂点武学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练家子。武功不低。
可惜陈文此时不知道,还在慨叹自己的弱小。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弘治是哪位皇帝,牢房就已经到了。她稍微扫视了一下,感觉这牢房环境蛮不错的,虽说是干草铺地,有点阴暗潮湿,但地面很干净,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显而易见,这是一个贵族监狱。
陈文稀里糊涂刚穿越过来就进了监狱,经历了数次头脑风暴后才真正地,在牢房平静了下来。然后开始思考她穿越而来的意义。
钱钟书先生曾说,天下没有偶然,那不过是化了妆的、戴了面具的必然。陈文很高兴自己还能记得穿越之前作文素材上的名言。高兴了一会。
然后又把思想拉回正题。
她开始细细回想所有的怪事。从大概一个星期前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晚上睡觉前可以看到一些从来没见过的画面。她记得有尸体,还有肉香,还有一股…薄荷的清香。自己好像还在吃什么东西。
这几样仔细联想一下,陈文有点恶寒,她不会在想像自己吃人肉吧?
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还有,距离高考就一百多天了,这个时候穿越,陈文觉得自己十二年学白上了。不过能看到杨清风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