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江湖中人拉帮结派,特地来京城寻仇……我匆忙离开卿花坊,免得招惹是非。
下意识想走暗格回建翎宫,已经来到智云观的天井了,不如再看看暗格里还留下什么吧。
事先为保险起见,从我原来的房间进暗格的那条通道已经被云束堵死了,建翎宫就算彻底废弃也不会有妃嫔住进来,更不会有人发现这个暗格。
暗格里的东西除了可以长久保存的秘籍、暗器、打桩之外,剩下的悉数被偷偷转移到太子府,环视一周确实没什么可留下的。
不过,云束隔三差五来擦拭一遍的玉琴还留在这里,我记得这把琴是父王赠与她的。
果然是上好的琴,转轴拨弦毫不伤手指。因为琴弦质地柔韧,稍有一点风吹草动,玉琴就会流出音色,不过是泉水那种极清澈之感。
连我这个不学琴瑟的人,都爱坐在这把琴旁边,就这么静静听着不矫揉的自然之音。遗憾的是暗格通风极差,偶尔冒出点微风罢了。
本来想把玉琴带出来,但又想到玉琴是父王留给云束的唯一念想,我实在不该夺人心头之物。
想不到十年过去了,我长在暗格,成于暗格,这里是装满了秘密。想来我还没有好好和我的建翎宫做一次道别,这个我住了十年的地方,翻新修缮了数次。还有我刚来那年,昆兰和阿翔在庭院里种了几棵栀子树,如今也成了气候,每逢初夏芬芳沁人。
不知道再见是何时……
第二天,朝见。
一步步走上百尺高的千层台阶,嫁衣拖得老长,百官跪拜在两侧。场面庄严肃穆,我本以为会走很久,但是恍如梦境一般就来到了顶端,这一切我并未察觉。
太子走过来,亲手拉我来到陛下面前接受册封。
他向我贴耳交谈,故作亲密:“还记得坤宁宫大火那日吗,你撞见的人是本太子——”
我看着他笑靥如花,像个嫁娶的新郎官。我却呆若木鸡。
那一刻,我的大脑飞速地旋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太子都已经有了我的把柄,为什么昭贵妃还要以此威胁我?他们母子是串通好的吗?一切都是一场戏?
想了想也不大可能,太子对真儿的感情是真的,不会利用她来引我入瓮。而且昭贵妃威胁我时明显底气不足,可见他们母子之间有很多说的话完全对不上的地方,说不定互相隐瞒了什么。
我无意间看到了裕王殿下,思绪才逐渐被安抚下来。
他和景王蹙眉相视,他们的眼神寸步不移地紧盯着我和太子。想必后土和载圳通过唇语知道了太子说的是什么了。载圳可能还是不甚清楚,然而,后土不一样。
太子现在还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我尚无性命之忧,同时我另有打算。
现在来说,我也是个结过婚的新妇了,总结来说婚礼无非就是:拜天拜地,拜列祖列宗,拜夫君拜天下。然而事在人为,要是天地祖宗和夫君天下,都知道了新妇有个男儿身,怕会是另外一幅光景。
正当我这么无趣地想着,太子鬼一样出现:
“如果没有真儿这件事,我可能已经忘了四年前我和你交过手。我之所以和母妃瞒了这么多年,是因为皇后作恶多端罪该万死,再加上告发你之后,常安也一定会牵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