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昭贵妃终于按捺不住,要约我喝茶。临走前我便带上一整套宋制的茶具,从茶笼到茶巾,金奁中依次拖出,摆明是御赐之物。
我亲自持汤瓶涮洗着两个玲珑茶盏,“浮优愚笨,就算陛下赐我这套极精美的茶具,也领悟不到宋人点茶的精髓。”
“点茶享受的是仪式感,况且喝什么茶用什么茶具,带来的茶叶子嫩了点,太子妃可要稍安勿躁。就用陛下在本宫这放着的银丝茶吧你,这茶具色胚质深,最合适不过了。”昭贵妃打圆场也毫不逊色,“宋制茶具最适宜泡团茶,自碾自罗可消磨时间,正好本宫想和你谈回心。”
我打发众人到外面等着,偌大的门前殿,就剩下我和昭贵妃二人。
我带这把茶具就是让昭贵妃明白一点,我已归为皇上麾下,动我就相当于与陛下宣战。
她问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真儿现在在哪?”还是一副为闲人操心的菩萨模样,像是在着急她的孙子。
我看她能装多久,坦然地说:“还能在哪?她假装有孕想母凭子贵,这种蠢法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按大明律,欺君罔上其罪当诛,然后……被我亲手就地正法了。”
不得不说,这一刻我竟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看得她的脸色欲变未变,眼神飘忽不定,她对我的话抱有极深的怀疑。
我想知道她还能憋多久——
“真儿毕竟是太子……”她明显没了气焰,她不是不知道我会武功,随便弄死一个宫女简直是不在话下。
“毕竟是什么?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宋真儿?”我反问道。
她疏了一口气又说:“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当然说了,而且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娘娘有我的把柄。我气不过,只好把气都撒在她头上了。”我挪到她身边,一步一步地逼近,声音越来越低。
往往这种现实中的对峙最挑战人心,明明是她抓住了我的把柄,却像是我在威胁她。
既然她知道是我杀死了皇后,就一定知道我也有能耐杀得了她。她从未见过我这种无所畏惧之人,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你就不怕……本宫向陛下禀告你和常安谋害皇后的事……”
“怕呀,一直都怕得很,但是娘娘又能得到什么呢?藏了这个秘密这么多年,现在不偏不倚地告发陛下钦点的太子妃和一个刚死之人。”我顿了顿,苦笑道,“您觉得合适吗?常安是陛下最爱的女儿,我现在可是他在太子身边的眼睛,沐府还是大明的西南门户。我若真的被定了罪,可是您和太子呢?”
我重又把刚撕破的脸贴回去:“娘娘,从小到大您待我一点都不比我那姨娘卢婧妃差,你我本就亲如母女,现在亲上加亲了,将来也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论是严家还是沐府,谁不一心把太子捧上去呢……”
“你个小机灵鬼!本宫原谅你了。不过你要记住,一旦你让本宫不高兴了,这证据指不定被谁呈到陛下面前,到时候休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