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回到宫后,涂了点忍冬三七,再多按几遍明眼穴,眼睛基本上恢复地差不多了。照了照镜子才发现原来烧坤宁宫的时候,喷出来的热气把我的易容妆都化尽了,难怪水川能把我认出来。
大事不妙,那神秘人一定看到了我真实容貌,得赶快去林子那儿去灭口才行。不能有半点的差池,既然开了杀戒,也不在乎多一个了。
我扎上面巾,唯独露出的眼里满是杀意,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都不会有人会阻挡我了。
我赶回原地时,人已经不见,此时此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凝重。连手里的暗器都瑟瑟发抖起来,那神秘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又没看见他的模样,敌暗我明,着实令人心头发凉。
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这时候皇后到底是死是生?反正她的生死与我无关,就算她有幸活着,脸也毁得差不多了,对我再无威胁。
这时多少宫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有的宫女临时搭件广袖就出来了,还有的更小一点的吓得魂都散了,连娘娘们都失了主意,看得目瞪口呆。坤宁宫失火这么大的事,惊动了多少梦中人,眼看这火越来越大,却单单就只烧西暖殿一个。皇后还生死未卜,就有人背后议论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整个紫禁城都闹翻了天,后夜里的人哭哭笑笑,疯疯癫癫,锦衣卫一开始就在等着皇上的一声令下,不知道救就还是不救。
我趁乱,再次悄悄回宫,几番折腾下来,怕是在暗格里修炼的云束早已被我惊醒了。
“站住,你干的?”
已经被人第二次质问了,我还是这么心虚不已,甚至可以说又添了几分胆怯,“我和阿瑛合谋的。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还不错。”我想表现地轻松无负担,但这场表演拙劣无疑,自知什么歪心思都瞒不过云束,却还是硬要遮挡自己的幼稚和愚蠢。
“就算你不放这把火,她也该死了,敛冰决可不是说解就能解的。”云束毫无感情地诉说,貌似她从未来过这世上,没有感情,没有仇恨,与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想扯上一分一毫的关系。她这副旁观者的姿态,高得让人厌倦,连我都为皇后打抱不平。话说皇后的敛冰决到底是谁种下去的?这世上谁是使得敛冰决的高人?
彻夜无眠,夜长梦多,我便找常安一众姐妹一起去探个究竟。眼见整个西暖殿都烧成了骷髅架子一般,此时火已灭尽,木头板子已经炭化成灰,还是不停地向外冒着红火星,那一闪闪地竟然一时看呆了。
“浮优,你不觉得吗?这景致也甚是好看。”常安笑得如此灿烂,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河流,河里还时时出现琐碎的星光,她把脖子崩得勒出一道道青筋,就如同往日看到的烟花一般触目惊心,可惜时间太短暂了,她笑累了,河水也要决堤了。
有那么一刻我也想过常安,我的阿瑛会不会我从来就不认识她,我了解的一直都是那个聪明傲慢、软弱寡言的阿瑛,却忘了她还是那个茹毛饮血的独行者,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宽容二字。
我们一行人确认皇后已经死亡。但阿瑛表情严肃,命人再三检查,甚至连我都不相信。确认尸体这种事不会在我手中有假,而且我坚信,先前皇上并未派锦衣卫进殿,凭水川一人之力,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另外一具尸体做交换。
我还是回宫了,尽量让这也翻篇。途中有不少宫女嘀咕说,这一切都极可能是皇上下的手,皇后权倾后宫多年,一直妄想干政,这阵子手还伸到了前廷,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这人一死后,话想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往日的畏怯全都化成了口无遮拦,连我这个郡主路过,都止不住这流言蜚语如潮。
“我和郡主有事相谈。”后土正好和我迎面,但黑夜里看不清他暴怒的眼睛,只听见有人在细细地粗喘,我有种又要被人质问的预感了。
把我的婢女支走之后,我们来到一处假山洞,他一把按住我,以一种十分恐怖的语调:“你是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局吗?昭贵妃为什么让你和常安亲近却不让你和太子亲近?”
“她怕太子耽于美色?”我随口猜测,连后土也这么说我被人利用,可我真的不完全是,最后我给皇后留了活路,只是她自己没抓住,亲手丢弃了那张王牌。
“你怎么还不明白!常安害怕嫁人,不敢离开皇宫,一方面是报仇雪耻,还有一大方面是为了你啊。”后土紧紧地捏着我肩膀,希望我明白一点,哪怕是蛛丝马迹。
“但我非杀不可,她知道我是假的,还知道我想对付严家,她竟然都知道了!那天在比试上就想要我的命了,你不是没看到。”皇后确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除了长生咒和我的绝世武功。
后土又十分认真说,这次他揪着眉心,理解我不少:“也许有巧合的存在,让你觉得皇后非杀不可,但是我劝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漏什么把柄,否则你站到昭贵妃那条船上就下不来了。”
“嗯,你放心。我只是愧疚与你,我又害死了你一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