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上下像块不断融化的冰,连头发都是凉的,水川礼貌地抱紧她,用手捂着她冰冷的脊梁。他承认,像皇后这样妩媚的尤物无缝贴合在一个男子的身上,换做谁都会动心思的。
“皇上已经两年未踏入坤宁宫一步了,就连后宫都极少踏进。现在他开始一步步地从我手里收走权力,他什么意思,都已经是明摆着的了。”说罢皇后冷笑了一场,纤长的玉葱指在水川的脸上来回抚摸,不知不觉冷泪已涓涓地流下,“水川端良,东洋人也是不是这样喜新厌旧啊?我看你对死去多年的旧人这么长情,让我好生羡慕。”
水川知道,这个女人可能爱上了自己,但理智告诉他,她爱憎分明,杀伐果断,确实是个头号危险的人物,所以他不想和她发生任何除主雇以外的关系。他望着在他身上纠缠的女人,依然冷酷地说道:“她和你不一样,新玉值得我爱一辈子。”
皇后听后更加焦躁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她。不过这种刺激让她体内涌出了一丝特别的暖意。她着魔似地一件一件地解开水川的衣服,可水川还是无动于衷。
她最后撒开了,腾出手来擦拭泪眼,干干脆脆:“你是不敢,是吗?”直到最后,她还是要护着自己最后的颜面。
“不是不敢,而是不爱。”
“滚。”皇后合上眼,忍着啜泣,曾经她发誓不再任何一个人面前落下眼泪,唯独此刻想忘记那个誓言,就现在放肆地哭一场。
建翎宫里闷热地让我寝食难安,脑中一遍遍回想从诚与锦箫之间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世间总有一种女子,愿意为自己的爱情,不顾世俗的枷锁,勇敢地追求幸福与自由。我是这种女子吗,我甚至连女子都不算。
不论是活生生的现实还是文人笔下的话本,都在告诉我,闺阁女儿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看到常安和锦箫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费尽心神,不禁悲从中来。
像她们这样想要逆天改命的女子往往可悲的,可悲之处不在于她们为这份勇气付出了多惨痛的代价,而是在她们勇敢之后发觉一切都是徒劳,最终还是臣服于生存和权力。
第二天云束打听到锦箫已经落选,我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她最终没有被富丽堂皇遮蔽双眼。我希望以上的感慨皆是杞人忧天,阿瑛也可以像锦箫一样勇敢一次,不需借谁的势,伸手就能够到心之所想。
说起阿瑛,她刚刚来这儿找我,坚持要我陪她一起去陛下面前陈情。我整个人都懵掉了,陈什么情?我实在不明白她的意思。
“想什么呢,我是说,你要配合我,在父皇面前演一场戏,表现我们姐妹情深。虽说我们本来就姐妹情深,但我想让你借此引出皇后撤下锦箫牌子的事。”她形色奇怪地道来,我知道她要开始先发制人了,作为她的挚友,我不能不帮这个忙。
皇上和常安一样都从小接触乾坤八卦,对道教耳濡目染,几近痴迷。另外常安天资聪颖,总是一点即通。所以皇上每每到智云观纳福都只携常安这一个女儿前往。
我终于有幸,光明正大地来了一次智云观,而且是跟随皇帝隆重的仪仗。山脚下到山门前,皇帝落脚之处皆有红绡铺地,气派非常。明明是一场修身养性的悟道之行,却被我活生生解读为皇权的显摆。
今天看到乐秦道人,突然想起他曾说过,锦箫时常会写信到智云观,询问我的近况,不过最近我都没来得及回信。
“父皇,浮优她时常和女儿讨论老庄之术,所以今天特意让浮优郡主与我们同行。”常安的介绍我的开篇让我很是难为情,为了体现我的“造诣”至深,我不得不向陛下面前卖弄几分长生咒里的学识。
什么空欲、绝呓的,我只是提点一些要义,却让这位九五之尊听得如饮甘霖,恍惚已久。恐怕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修炼的只是一本炼毒的普通毒谱,而真正的长生咒全部刻在眼前这个小郡主的脑子里。
长生咒夺而不得,仙道之路尤远。既然生于权谋纷争,不甘舍弃、不愿放下的人物,怎么会有长生的天资?长生不是可以不劳而获的物件、法器,是一种永远没有尽头的境界,就连已经登顶第八重的莲必散人和乌云束,都得日复一日的禅坐。
“没想到,你们这等宫墙里长大的女儿之辈对道义也有如此深刻的体会。”皇上夸赞道。
常安赶紧接话:“那是当然,父皇可不要小瞧了我们这等小女子,就连母妃的表妹锦箫姑娘,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物呢。”
她向我使着眼色,我匆匆附和着:“常安公主说的是,前几日她参加了秀女初选时,与她萍水相逢,才知道她的才情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