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前几日掌司那里送来一套好看的冠服,白狐莲花长衫外搭姜红色短袄。尤其下裙甚是好看,金色百瓣袄裙,褶皱里多是些绣条,今天或许可以好好穿上翩翩起舞。
我留了两年的头发就是和从前假小子沐浮优不一样了。耳畔的头发稍稍挽成一个小髻,别上一支玲珑玉簪,一穿上贵气的衣裳竟有点公主模样。望着镜子前的自己,没想到我也是如此秀气灵巧,也是个好模样,其实安安心心就做一名女子,也未尝不可。
过了一会儿,我让灵璧和我一起去到昭贵妃的翊坤宫里请安。途中必经坤宁宫,于是我提议先去皇后那里拜祝。
刚进门便瞧见皇后娘娘正在给绿头鹦鹉喂食,许久未见到皇后娘娘甚是想念。即便只是穿了燕居服,她的气场依然还在。
“给皇后娘娘请安,祝娘娘万福。”我恭恭敬敬地跪在殿里柔软的地毯上竟然不想起身了。
皇后转身坐躺在暖榻上,嘴里絮叨着:“快起来吧。真是好孩子,一大早的就来拜祝了。”
“风寒初愈,第一时间就想来拜望您了。诶,皇后娘娘好像十分怕冷。”我慢慢站起来。全绒毛的地毯可不是怕冷嘛,整个屋子暖烘烘密不透风,热得我耳根都红透了。只是假装和那个老妖婆很熟,皇后倒挺配合。
“皇后娘娘,我准备了一个礼物给您。灵璧,把暖玉给我,我亲自呈上去。”
“郡主,这样不好吧。”
“没事的。”我冲着灵璧俏皮一笑,就不信在皇后宫里都不假装给我点面子。
我把暖玉递给皇后身边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碧文。
暖玉不小心掉落在地毯上,这是真正的掷地也无声了,“哎呀,碧文姐姐,对不起。”在她正准备捡拾时,我赶忙跑过去,不巧和她的头碰到了一起,结果倒是哄得皇后乐了起来。
拜完坤宁宫,我自自然然地舒了一口气。赶紧去昭贵妃那里吧,皇贵妃娘娘应该久等了。
前方可是太子殿下的轿撵,往常我都会与太子请安的时间错开,今天真是不巧。我和他这么多年来都没说过几句话,太子殿下从小都是由专门的大学士亲自教导,与世无争也不食人间烟火更不愿与众多皇家子女为伍。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若出生在平民百姓家就供不起金贵的身子了。
出于礼节,还是让他先进去吧,我在宫门前面慢悠悠地再走上几步。
“这是哪位郡主来了!”苏瑾姐姐总喜欢这么热情洋溢地唤我,每每弄得我十分不好意思,尤其有位冰山——太子殿下。幸好卢婧妃和载圳也早在在那里聊着天,我便跑去向他们讨要些吃的,这样场面不至于多尴尬。
昭贵妃非拉着我仔细瞧了半天,说我士别三日当刮目先看,许久不见便变得标志了。昭贵妃夸人真有一套,妙语连珠,幽默风趣,说是全场最巧的嘴也不为过。偏偏好奇怎么生个太子这么闷的儿子来。
昭贵妃无意地说:“听说皇上打算在正月里册封皇子,说不定顺带会把浮优立为公主,毕竟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想想时间真快,再过个两三年,载垕和载圳就都住宫外头了。”昭贵妃的消息从来不会有误,想必是真的。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今年十二岁,再过三年便到了我及?的年纪。
“姐姐快别再孩子们面前说这些丧气话了,前些日子我骗载圳说过完年常安公主嫁人了,浮优姐姐及?的时候也会嫁往金陵,谁知道他哭个稀里哗啦的。”卢婧妃也是个明白人。她一直希望我成为载圳的王妃,亲上加亲加上沐府的势力,载圳远远比后土更得皇上钟爱,甚至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此事不能坐以待毙,需先发制人。皇后许久无子嗣,而且一向容不下眼中钉,此时我已经在皇后眼中成为危险分子。她的死对头昭贵妃希望我作为皇帝的干女儿助太子一臂之力。
多年年来皇上不着龙袍,披道袍,表面上痴迷道教,政务荒芜,前廷有首辅严崇把握内阁,贪污枉法一手遮天,后宫有皇后方氏苛责刚烈,权倾六宫。事实上,皇上才是幕后之人,牢牢把握这些权臣宠妃的命脉,这些人代表的党羽分权制衡,争个你死我活,台上越精彩,台下的我们这位陛下才能够说一不二,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我不过是沐府在紫禁城里的象征,沐府崛起我崛起,沐府亡我亡。我现在一心想的是如何活到最后,活地最洒脱。烟花起了,及时行乐;烟花灭了,暗自离场。
妃子娘娘们华服缠着珠翠一环又一环,那边的玉壶绕青烟,此处有伶人吟谣歌赋,彼间的歌舞宴席开始了,皇后的表演也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