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旁的墙壁上各设了一处圆环形的冰雕,海什尔把手里的冰驱放到左边的冰雕里去,很快,石门缓缓从旁移开。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大股寒气。
“到了,姑娘请进。”
扶七忍着寒意进去,只觉得这里冷得出奇。
这是一个极大的冰窟,地面平整,头顶却布满了倒挂着的冰锥子。前边是一块被冻住了的寒潭,绕过一面冰墙,再往前,一座棱台映入眼帘。周围立着些奇形怪状的冰雕,而在棱台之上,正摆着一座冰棺。
没有理会扶七眼里的惊异,海什尔兀自走上前去,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父君,女儿来看你了。”
大概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越是不想遇上的人,此时竟以这般模样遇见了。
既是冰棺,本就该有人在此安息。冰棺里躺了个中年男子,只是比扶七印象中的多出了形体,有血,有肉,头发和胡渣上还沾满了点点冰晶。
扶七想起了十几年前忘川河边的那个男子,分明还带着些活人的气息,被范无赦领着,却也只剩了一个残破的魂灵。
那时范无赦说,三魂六魄,只余一缕残魂。
扶七在人间见过的残魂多了,只问他为何将这人带来。这样的人是投不了胎的,行为举止还总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嫌麻烦。
不过那残魂到底是留在了忘川河畔。扶七的问题,范无赦没有回答。只说他命不该绝,再然后,将这残魂扔下就不见了踪影。
见海什尔起身朝她走来,扶七皱着眉头思索一番,出声问她:“你想将他复活?”
“是。”海什尔并不惊讶她的问题,继续道,“我将姑娘带来此处,便是要让他回来。”
扶七沉了眸子。
“我想阿妳已经与姑娘说过了,我们雪帝一族信仰的雪帝,其实是每一代的灵女,按照神旨从冰殿外的雪族里挑选出来。这一代,我是灵女,冰云是雪帝。”
雪帝一族,雪族为凡,帝族却被上天赋予了控制冰雪的能力。只是这样的能力于人有异,强弱不同,帝族每五十年换上新的君王。能够从众多帝族子女中脱颖而出的,被称作灵子灵女,在接受神的旨意找到雪帝以后,便会成为新的继承人。
至于其他人,则会受到灵力制衡,要么直接身死,要么灵力尽失被迫去往雪族。
讲到这时,海什尔的眼中多了许多悲戚。
白圣国的百姓们一向羡慕帝族与生俱来的权力,殊不知帝王家的人才是不幸。最是无情帝王家,都说他们为了最上面的那个位置不择手段,却忽略了,那些君王,又或是那些离开、死去的人,曾经也都是有情有义的手足。
相比起来,海什尔很幸运。仍旧躺在冰棺里的那个人舍弃了前人的规矩,只娶了一妻,生了一女。到如今,她便是这雪帝一族唯一的灵女。
“可就算是灵女又如何,照样救不了父君的性命。”海什尔的鼻尖有些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
扶七还在想着忘川河畔的那抹残魂。
不知牛头马面给她把工作干得如何了。说起来,她好像忘记叮嘱他们看着点那个残魂。若是走丢了,他自己怕是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