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类型的表演自然无法和真的霓裳羽衣舞媲美,但是奇就奇在起舞的是一水儿的西域胡姬,有的是金发蓝眼,有的是黑发碧眼,一时间男女宾客都被她们吸引了目光啧啧称奇。更有人唤住蹇老爷和蹇夫人询问,到底是哪里请来的杂耍班子,以前竟然未在重庆府听说过。
霜听南见状立马警醒起来。这群杂耍艺人形貌如此特别,舞姿也十分曼妙,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理应大受欢迎,然而重庆府本地人却说以前没听过!那就证明这是新来的班子,既如此又如何会被蹇府相中?蹇府是本地首富,规矩极严,更何况是老太君过寿这样的大事,那些来历不明,没什么名气的杂耍班子是断断不可能被允许进府的。
霜听南的精神力向表演的高台快速延伸过去,她扫过一位位胡姬,凝神于她们的表演,可以确认她们是不会武功的,正在此时,一曲舞毕,一个侏儒抱着一个藤制的大球,几步跳上台来。
两个舞姬上前,一人扶一边胳膊,轻轻一抬,那侏儒就轻轻巧巧站在了大球之上,双脚使劲,操纵着大球满场游走,口中说着祝蹇老妇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吉祥话,说到后来更在藤球上表演倒立,腾空翻越等诸多高难度动作,胡姬们一会儿递上一摞碗让他表演顶碗,一会儿拿上整篮的鲜花,向台下观众抛洒……台下连连叫好,一些女眷更是用帕子掩了嘴,七情上面,看得非常投入。霜听南观察了一会儿那侏儒,没带利器,没有暗藏什么药瓶药丸,没看出什么不妥。当然霜听南也注意到了他上台的方向,原来在台子后方有一片用黑色帷幔围住的区域,因为是用的黑色,而舞台上又十分华彩耀眼,因此使得这片区域很不显眼,相信那里就是杂耍班的候场区。
虽然已经被帷幔遮挡的严严实实,但这样的布置显然难不倒霜听南的精神力,她探入其中,看到了正在准备表演喷火的汉子,五大三粗瞧着很像印度人的样子;还有两个刚刚参与霓裳羽衣舞,此刻下台准备道具,要表演柔骨美人的胡姬;另有两三个汉子,正领着四五只猴子,七八只鹦鹉为上台做着准备……装道具和服装的箱子,整齐地摞在一边。
然而随着精神力的逐渐深入,霜听南心中却越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前方有什么危险似的,这还是她在服用九香玉津丸产生神奇的灵觉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危险。那种感觉的来源就在那堆箱子后面。
霜听南再不迟疑,灵觉穿越箱壁,只见一个穿着五彩表演服饰,头束高冠,戴网巾的男子,背向箱子盘膝坐在地上,他身前有一个竹篓,似乎正对着竹篓里的东西说着什么。
霜听南越发确信,那种危险的感觉就来自这个男人,精神力快速绕到男子正前方,原来他拿着一枝竹笛正对着竹篓吹奏,而竹篓中缓缓探出一个青碧色的蛇头,蛇身渐渐升高,随着竹笛的节奏,轻轻扭动,好像跳舞一般。
霜听南一眼看出这是一条毒蛇,但是那种危险的气息,并不来自这条蛇,而是更多地集中于吹笛男人的身上。霜听南用心打量他,忽然她浑身一震,这不是罗娑坨利吗?他竟然没有死!
尽管此时的罗娑坨利已经将一头红发染成了黑色,也摘下了满手的大戒指,但霜听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霜听南飞快撤回自己的精神力,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向宴席中间跑去,好容易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寻着蹇老爷。她不愿引起周围人的猜疑,故意哑着嗓子道:“蹇老爷,宴席开始我就没寻着您,原来您在此处,快与我来好好喝几杯!”众人听说是劝酒的,虽然没见过霜听南,但此刻台上的表演却更加精彩,因此谁也没有过多注意这里。
蹇老爷其实也看到了霜听南过来找他,看着她虽然说着劝酒的话,神情却十分严肃,知道她定是发现了什么。当即配合地干笑数声,随着霜听南往厅后而行,边走,霜听南边对蹇老爷耳语:“这个杂耍班子有问题,我在里面发现了十分厉害的江湖人物,而且并不是中土之人。”蹇老爷听了自是大吃一惊,脚下一不小心绊了一下,霜听南连忙扶了一扶。
蹇老爷不愧是走南闯北多年,能挣下诺大家业,自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一惊一绊让他的人立即清醒,他迅速整理情绪向霜听南道:“那如今该如何处理此事?是否需要先将宾客疏散了?”霜听南想了想摇头道:“此人非常善于驱使毒物,若是此刻宾客散席,肯定打草惊蛇,他可能会做出些更加不计后果的事情。”顿了顿,觉得此事实在关系重大,不宜对蹇家有过多的隐瞒,于是又道:“其实我三哥也认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我觉得寻常家丁定是挡不住他,不如让三哥找江湖朋友帮忙。”蹇老爷连连点头:“那我此刻便去找霜三爷!”霜听南点点头:“我在这里看着,你就对三哥说我在看到了厉害人物,让他先到这里找我,您就守在老夫人处,暂时别出来。”
蹇老爷连连点头,快步朝后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