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居云处出来,正巧屋内一名绣娘出门去取绣样,玉璃便心生一计,许了绣娘一只玉镯,让她替自己制了这只香囊。
说来也怪,玉璃担心自己胡乱捏造的身份被识破,总不愿与居云走得太近,可不知为何,最近止棘却总撺掇着自己去向居云问安。
想着自己整日间待在粹璃轩中总也见不到元容,又不好日日去浮筠雅苑偶遇,可若是去居云那里,便能多些机会名正言顺的见到元容,也就答应了下来。
元容看了看那香囊,绣工虽精巧,却未免匠气,也不接,只任由玉璃举着。
元容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
“玉璃小姐这香囊,怕是送错人了吧?”
玉璃摇头,一脸无辜道:
“玉璃是特意为公子绣的,难道是公子嫌玉璃手艺不精,不喜欢这香囊吗?”
元容向后退了半步,盯着玉璃的脸,这张脸实在精致,弯眉杏眼,鼻直唇薄,可这含情脉脉的眼眸中分明透出丝丝戾气,虽是极力隐藏,却逃不过元容的眼睛。
“小姐的香囊,要送也该是送给我兄长伯尧吧?小姐来合虚不久,我又与小姐鲜有往来,如今这香囊送的着实教元容不解啊~”
见元容不接,玉璃收回举酸了的手,将香囊捧在胸前说道:
“元容公子千万不要误会,我虽感谢伯尧公子照拂,但玉璃与他绝无逾矩之举,玉璃…玉璃…”
今日与元容独处的机会实在难得,玉璃怎肯错过,看了看旁边的何求,心一横,也顾不得羞臊,又将香囊递了出去,说道:
“玉璃对公子你一见倾心,心里再放不下他人,玉璃一片真情,还望公子能成全!”
此时萧索的梧桐枝头,一只黄鸟正隐在树影之中,冷眼看着树下两人。
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又有一男一女爽朗的笑声。
只听得那男子说道:
“丫头你可真行!看不出来你一个大小姐,竟然会做这等偷盗之事!要是姚相知道了,看不打折你的腿!”
女子哈哈笑着,半晌才勉强止住笑声,说道:
“姬玄你也太怂了吧!若是指望你,恐怕今晚就没有这好酒喝了!还不快谢谢本小姐!”
“谢你?!谢你什么?你可知大公子这流霞玉露酒可是白民国进贡之物,一岁只得十余坛,如今你一拿就是四坛子,这要是让大公子知道了,岂不要扒了我的皮?!我还谢你?谢你要了我的命不成?”
“怎么?你竟然怕伯尧哥哥?看来我可真是高看了你呢,本以为你风流不羁,是个难得的潇洒之人,没想到也是个俗人!”
“姚小姐还真是看得起在下啊!我风流?我潇洒?哈哈哈……”
“你笑什么?说你风流潇洒你还不愿意不成?”
姬玄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一时间心头如有万钧之重,但只须臾片刻,便又恢复了往日玩世不恭的做派,说道:
“今日多亏丫头,才得了这闻名天下的好酒,走!咱们今日就痛饮一番,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月色!”
两人每人手中抱着两个小坛朝浮筠雅苑方向走,穿过甬路,过了隔扇眼看来到了元容玉璃所在之处。
玉璃手中还举着那个香囊,听见寻竹的声音渐近,收也不是,递也不是,正左右为难之时,忽觉身后一阵凉风,似有一只手用力地推了自己一下,顿时失了平衡身体向前倒去。
听到远处寻竹的声音,元容正想着方才她醉得那样,自己让姬玄送她回去,他二人却跑去偷酒喝!明明夜宴之时,寻竹还是那般失魂落魄,自己不过告了个假的功夫,她倒与姬玄玩乐到一处,听上去可是欢乐得很。
正在元容失神之时,玉璃猛地向自己靠了过来,元容躲闪不急,下意识地扶住一头扎进自己怀里的玉璃的肩膀。
寻竹姬玄二人正从隔扇门跨出来,抬眼便见树林边有两人拥在一处。
寻竹酒意未消,见到那处有人缠绵,忙举起两个酒坛子挡在眼前,咯咯笑着,朝身旁姬玄又是挤眼睛又是挑眉毛,笑罢,忍不住做个鬼脸从两个酒坛的缝隙中偷望出去。
寻竹醉眼朦胧并未认出,姬玄可是一眼便看出那边男子是谁,回头恰见寻竹举着酒坛子向外偷看,赶忙挡在跟前,用力扳着寻竹的身子欲将她推走。
“哎呀!好了好了,别打扰人家月下相会了,咱们快走!快走!”
寻竹起了玩儿心,哪里肯依他,硬是偏着身子朝两人处看去。
这一看,顿时醉意全消,那月下映着的翩翩玉人,分明是自己那未婚夫元容!此时他怀里正软软地靠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背对自己,分辨不出是何人。
何求站在元容身后,见玉璃突然扑进元容怀里,也是一惊。
而元容并未推开玉璃,反而扶住她的肩膀,教何求一时间竟不知将眼睛看向何处才好,正左顾右盼之时,却见寻竹和姬玄由隔扇门走了出来,两人分明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前几日寻竹小姐与公子正闹了误会,如今若是再教她看见公子与别人拥在一处,这婚事怕是要完!
何求赶忙用力拉了元容衣袖,元容方才毫无防备,只觉脑中突然一阵混沌,不知怎的就拥住了面前的玉璃,如今被人用力扯了衣袖,顿时回过神来。
赶忙将玉璃推开,见何求冲着自己直努嘴,便朝着何求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寻竹背对自己正快步走去,姬玄一路小跑跟在她身后。